第7节(2 / 2)

庶人 她与灯 2239 字 12天前

陈锦莲眼皮子发沉,头也跟着在灯前如鸡啄米般的一点一抬。惹乱了陆以芳眼前的灯火。

陆以芳停下手中的针线,侧头看向她。

陈锦莲连忙站直身子,陆以芳的挑剔和严肃她早就见识过了。平日里,她不召唤,她们底下几个做小的,都是不肯到这主屋里来的。今日,也不知道陆以芳怎么想起了她,让要进来伺候针线,她已经算是打气十二万分精神了,但这种细腻的活路,看久了,真的是令人眼睛发沉。

“夫人,妾……”对上陆以芳的目光,她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弯腰将灯放下,蹲身行了个礼“妾去雪地里立会儿,醒个神,再进来伺候。”

陆以芳笼了笼身上的狐狸皮袍子。

问身旁的侍女道:“爷回府了吗?”

侍女回道:“将回来,张管事他们牵马去了,听那边在叫水房备水。”

宋简有这样的习惯,就寝之前,一定要沐浴。

陆以芳“嗯”了一声,“又道,叫人伺候了吗?”

“没听张管事说。”

陆以芳拍了拍陈锦莲的手,“你过去伺候爷沐浴。”

“啊?”

陈锦莲没想到,陪陆以芳耗了大半日,她竟然是在这里等着她的。但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事情,她现在却分辨不出来了。

“夫人,爷今儿兴致……”

她用了兴致两个字,悄悄撩开了床笫之事的一点毛边,酥酥麻麻的,带着点欲拒还迎的诱惑,又有些试探的胆怯。

陆以芳看了她一眼,陈锦莲的两颊飞出两道诱人的红晕,年轻的女人可真是好,一点言语撩拨就能动情,风情万种。

“爷……今日的心情大底是不爽,让你去,是要你解意。”

陈锦莲见识短,心里也没有陆以芳那么多沟沟壑壑,全然是凭着一双圆润光滑如白玉的□□,和一掌可握的细腰入的宋简的眼睛,上了宋简的床榻。她之前到是听说宋简今日本来是不打算出门的,后来外面来了一个姓顾的人,在府门前把张管事的打了一顿。宋简这才出的门。

结果一出去就耽搁到了这会儿才回来。

她是个只想吃甜果子,不吃钉子的主儿,想到这一层,心里就怯了,忸怩作态起来,陆以芳没了耐性,恰时辛奴从宋简那边回来,脸色也不大好看。

陆以芳打发人把陈锦莲带了出去。

辛奴见已经有人去捧水了,便走到茶案边褪下手上的镯子,准备替她梳洗。她的观念是,主子不问,她绝不随意开口,做好吩咐的事,其余的往眼里看,往心里记便成了。

陆以芳知道她的性子,也不绕弯。

“人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

捧水的人迟迟未回,想来大概是水房那边紧着宋简的去了,辛奴走到茶案旁,斟了一盏茶递到陆以芳手边,“夫人,茶。”

陆以芳抬手接过来,端在膝上握着。

窗外月色清透,被雪洗了一天的夜空竟然稀稀疏疏地点着几颗寒冷的星。陆以芳将手肘撑到窗沿儿上,抬头望着树隙间透下来的泠泠月光。

“现在人怎么样了,爷怎么安置她。”

辛奴直起身,回手将她绣棚儿旁的灯移开,一面道:“夫人今日怕是多此一举了,奴婢看爷的样子,到当真是情愿她死了。现在剩了小半条的命,爷不让请大夫,就黑灯瞎火地丢在西厢房里搁着。怕是明儿见着的,就是一句尸体了。”

陆以芳道:“你还是让人带大夫去。不用知会张管事的。”

辛奴看了她一眼,犹豫一阵,还是开了口:“这样,总没意思,爷和夫人您,好不容易过上安生的日子,何苦又让她把爷的疤拉扯开了,要奴婢说,不如死了,大家干净。”

陆以芳摇了摇头,“白水河之战,他就差一步。之所以不渡河,为的不过是她。你啊,还是心眼太实在了。宋家和大齐只有有恩怨,爷和临川公主之间,不止恩怨。”

辛奴总是佩服她的眼力和手段,一字一句地听她说完,口中应了个是。

而后又道:“临川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以芳收回目光,端起茶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凭你的眼力呢。”

辛奴摇了摇头,“不好说,她的姿态,明明是放得很低,但每说一句话,都像是顶着爷的脑门儿去的。奴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厮在外面请话道:“辛奴姐姐,夫人歇了吗?门房上有话来回。”

陆以芳点了点头,辛奴这便走到窗前,支起窗格子。

“有什么话,就站那儿回吧。”

那小厮忙道:“夫人,那什么顾小爷又来了,我们拦不住,这会儿人走到前厅去了。爷那边在沐浴,我们不敢回。”

陆以芳按了按眉心,这也是个要人命的主。

“走,去前厅。”

前院正乱成一团,六七个小厮趴在雪地上,或是抱着头,或是摁着肚子哼哼。顾有悔按着剑柄立在一棵云松盆栽的旁边,云松的叶子也被扫得七零八落了。

陆以芳系着狐狸皮的袍子从后面走出来,“顾小爷,您也是世家子弟出身,怎可行事如此鲁莽。”

顾有悔回头,大步向她近。

“我就问宋简一句话,他带回来那个人,如今是死是活。”

陆以芳没有退。“她已经附了宋府的籍,就是我们宋府的奴婢,这是我内院的事,容不得你放肆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