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成在这一瞬间冷得彻骨, 娇娇弱弱的美人突然强势起来, 她从床沿上慢慢起身, 手指朝他眉心一点, 将他推到在床上。
他的鸡皮疙瘩立刻竖了起来, 他手指抖了一下马上从床上爬起, 但书丹按在他胸口, 又将他按了下去,让他没有任何力气挣脱。
“乖宝儿……你说什么呢?”林玉成瞥着身下的床,他的背脊阴凉而粘稠, 像是有什么阴物贴着他似的。
杨心就死在这床上,就是在他这个位置。
这一刻荒谬至极,也是那样一个夜晚, 灯光昏暗, 一盏白烛,两个人。
书丹居高临下盯着他, 神色冰冷一如他当初。
“我说……”她甜甜地笑了起来, “我想要你哥哥的命, 哥哥给不给?”
林玉成僵硬的笑了一下:“书丹, 你是不是恨我?”他仿佛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若你不跟着我, 林家散了,你必然要过得凄惨,若是哥哥死了, 你靠着谁?”
书丹掩唇笑着:“我的好哥哥, 你可真是天真,你以为是谁报的官?”
林玉成瞳孔慢慢扩大,接着他双目眦裂,脖子上的青筋鼓起:“是你——!为什么!我待你不好吗?!”
他像一头发狂的病兽,挣扎着咆哮:“为什么!?我可是真心待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陷害我!”
他的眼睛红得可怕,比起他的癫狂,书丹看起来冷静得近乎毛骨悚然,她弯着眼睛笑着:“宝儿可没有陷害哥哥,是哥哥做了恶事,老天爷看不过眼,恰巧被宝儿发现了罪证,宝儿可是老老实实的好良家,见着坏事必然要报官的,不然怎对得起天地良心?”
她的双目挑开,狭长的眼睛漂亮得近乎妖异——
“不然怎对得住枉死的杨嫂子。”
林玉成喘着粗气,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猜想着一定是书丹给他下了什么药,他日日吃着她做的饮食,那饮食里必然下了毒。
就像他当初在杨心碗里日日放下绝命的药一样。
他喉结滚动着,白烛的光实在太弱了,弱到他看不清头顶的黄粱,他的脑子里清醒极了,他几乎记得书丹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
真得不能再真,和此时此刻她冰冷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会这样?我哪里做得不好?这是一场从始至终的骗局,你的目的为何?
“为什么?”他突然平静下来,“为什么要骗我?”
盒子里的杨心被放了出来,她在林玉成身边哈哈大笑:“因为你该!因为你贱!因为你这贱人该受此报!看着你这样比碎尸万段还有解恨!狐大仙!快!快杀了他!不,不,先折磨折磨,把他舌头拔下来,把他的嘴撕烂,他这张嘴可是骗了不少女人!再把他阉了——”
书丹翻了个白眼,都说人狠话不多,这厉鬼话狠却不敢做,她在府里哭了一年,还把怨气东引让妖狐背了孽,却下不了手害人。
就是倒了的那些姨娘还是阿立干的,说她没本事,她本事大得很,说她有本事,也就只会放狠话。
书丹瞥了眼林玉成,拿着匕首对着他眉心,“因为你作恶多端,我来替天行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玉成笑得青筋鼓起,笑得眼泪与汗不断渗出,他脸色苍白,“对,我作恶多端!我是作恶多端,可是林书丹!”他面容狰狞,双目阴冷的盯住她,“为什么是你!若是要我死,有千万种方式,为何你要先迷惑我,为何要我让我爱上你!是拿着别人的心戳出了血,你才解恨吗?谁教你的这样的方式?林家又何曾对得起我?我不过是报复!我又做错了什么?对!你替天行道!可是你呢?何人来报复你?”他阴冷的笑了起来,“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得拉着你、缠着你,让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杨心在一旁流着血泪笑出了声:“你瞧,多像啊,我临死时也说过这样的话。啊,他也尝到了这样的痛了,无奈又绝望的,无穷无尽的恨意,太好了……”
书丹看见她身上的怨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书丹清楚的感觉到契约的那一头,妖狐与老树的孽债减轻了一分。
莉莉丝又把杨心收进盒子里,官兵很快就会来了,此地不是超度亡魂的佳选。
书丹的匕首指着他喉咙,这个人必须得杀,杨心的等着他死在她手里。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狂风大阵,浩瀚的威压猛地压了过来,那威压直直朝书丹袭来,被阿立修葺好的门窗一瞬间全部枯朽崩塌,书丹掐着林玉成往后一躲,月色下满身清贵的年轻僧人抿唇盯着她——
“放下他!”
书丹娇声笑了起来:“法师大人,奴家与您请安,这大晚上的您又擅闯奴家闺院,这可不是出家人该干的!”
“你骗我!”安尘眉头紧皱,盯住书丹,“你是来杀人的!什么报恩,全是骗我!”
书丹掐住林玉成的脖子,猛然用力,林玉成瞬间鼓着眼睛伸出了舌头,安尘立刻执起法杖施法冲去。
他的佛法强硬而霸道,六百年的妖狐全然不是他对手,书丹被浩瀚的佛法一冲,瞬间退后十几丈,她被佛法重重的冲在了木墙上,桌椅板凳全部被她的身体惯性冲得粉碎。
“嘭”得一声,她倒在里地上。
安尘眼珠子动了一下,他连忙上前一步,接着又突然定在了地上,一部也不前。
他只使了一成力,六百年的妖狐肉体如铜铁,无论如何也不会受伤。
她又在骗人。
但是书丹趴在地上许久,久到他几乎要碾碎手指手中的佛珠时,她才终于动了一下
她肩膀颤抖着撑起身体,低着头猛地吐了一口血,安尘眼眸睁大,立刻要走过去看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