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猛的睁开眼睛,屋外突然电闪雷鸣,配着黑压压的天色下起了雨。
“嗝。”
洛宓放下了空空如也的饭碗,当劫雷降下来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记起这应该是今天的第三顿——她记不住自己到底吃了多少,但她对店小二送了几次饭还有点印象。
“啊—欠—”
她张嘴打了个哈欠,吃饱以后总是容易产生困意,雪亮的雷光在屋内炸裂,让她有点怀念白日里暖洋洋的的太阳。
“怎么回事!”
已经被震裂了的屋门被人从外踹开,匆匆赶来的老掌柜看着已经在劫雷下塌了半边的屋子眼皮一跳。
只见一名吃的肚皮滚圆的小丫头正坐在木桌旁打饱嗝,而承受劫雷重点攻击的床铺上一片凌乱,李歧从焦了半截的被褥里缓缓伸出头来,他看上去像精疲力尽,白皙的肌肤还染上了几分坨红。
平心而论,除去烧焦的房间,这幅画面怎么看都应该出现在某种不可言说的运动之后。
宗主,虽然知道你不会关心,但我还是要说——你儿子好像被人睡了。
炼魂宗长老翻了个白眼。
然后……他就筑基了。
第17章
一觉醒来遭雷劈是一种什么体验?
李歧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还要承受着宗门长老怪异的眼神。
“臭小子,”张善在查看了他丹田内发光的灵台后松开了手,只是眼神依然让承受者背后发毛,“一日的功夫就从练气七层到筑基成功,你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不,我只是生不如死的过了一天。
李歧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他一沉默,对面的人难免就想歪了,张善的眼睛在屋子里溜了一圈,没有发现昨日见到的那个漂亮丫头,忍不住在心里瞎琢磨。
难道是这个臭小子明面上半推半就,实际上阴险的采补了人家,姑娘发现就气跑了?
他心里念头一起,眼神里不自觉就会带出来些,看的李歧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而实际上,张善遍寻不到的漂亮丫头正靠在床头上,与抢救出来的包袱一起体会何为乐极生悲。
刚刚偃苗助长了一把的洛宓望着不远处的一老一少,只觉得悲从心来。
谁知道晚上吸收的月流浆这么不抗用,她才刚蹦哒了一天就被打回原形了,嘤嘤嘤。
这可真是冤枉了月流浆,毕竟旁人也不会像她一样刚吸收了一晚就分出剑气帮人修炼,还凑热闹挡了挡筑基雷劫,这么一套下来本来就入不敷出,结果晚上又因为劫云盖住了月亮,愣是得不到半点补充,于是就这么悲催了,真可谓是自作虐不可活。
“方才已经有人前来查看了,我率先通知城内的卫队店里有人突破,但搞出这么大阵仗来,你也不能在这里久呆了。”撇开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张善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紫金观的人还在找我,”李歧冷静的说道,“若是匆忙撤离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们认不得我的长相和师门,我又没有修习《九炼大法》,就算打了照面,也没有怀疑我的理由。”
“就算这次怀疑,下次呢?大下次呢?”张善语气不善的问他,“你自己算算这一年多来杀了他们多少人?我不是说过吗?离那群正道人士远一点!”
李歧敛下了眼眉,“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可别人不会这么觉得!”张善瞪了他一眼,“ 你明天就给我赶紧走,回宗门去!”
李歧闻言顿时不说话了。
瞧着少年倔强的模样,张善眯了眯眼,“我知道你不愿回去,但只要你还是炼魂宗的人,就迟早都要回去,还是说……你打算退宗?”
“您不如直接问我打不打算找死好了,”李歧眼皮都没掀,“您放心,哪怕我没几年好活,也不打算提前自我了结。”
“你最好能看得开,”被堵了一句的张善没好气回道,“咱们是魔道中人,续命的法子多的是,千万别钻死心眼。”
然而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如果命数能够随意更改,宗主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厌弃放任到如此地步,堂堂一名炼魂宗少主,不仅拿着大路货色的心法修炼,就连半句来自长辈的指点都得不到,说出去真是连鬼都不信。
炼魂宗上下谁不知道,宗主高盏对自己这个幺子多看一眼都嫌烦。
说起来这对父子也是奇了,光看长相的话真是半点也不相似,儿子也没随父姓,反而是由早逝的宗主夫人做主姓了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李,宗门有好事之徒私下传言夫人给宗主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引得无数人心痒痒,偷偷推算着二人的关系,就想挖出一个大秘密。
作为一名清闲的长老,张善也跟风推演过二人的命盘,起初抱有多大的希望后来就有多大的失望,最后得出的结果真是铁的不能再铁——亲父子,比真金都真。
也真是不知道李歧这张漂亮脸蛋到底是随了谁,考虑到宗主那张鞋拔子脸,可能是传自夫人那边的某位长辈。
不过事实证明,光脸好看真是一点用也没有,命数说你活不过弱冠,那你就活不过弱冠。逆天改命并不是像上嘴皮碰下嘴皮那么简单,就算避过了第一次死劫,后面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逃过了毒药,后面还有刺死、病死、摔死各类死法,实在不行还能从天降下一块巨石砸你头上,反正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人要是倒霉,那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您说的对,”李歧点了点头,浑圆的猫眼一弯,微微显出了点笑意,“我一直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
少年从表情到言语都一派从容,可张善就是觉得浑身都不对劲,正待张口追问,突然眉头一皱,面色立即不虞了起来,“紫金观的牛鼻子疯了不成,大半夜的来老夫这里撒什么泼?”
他话刚说完,炼魂傀儡扮作的小二就顶着一个硕大的鞋印推门进来了,他安静的站在老掌柜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脸配合上狼狈的外表愣是能让人看出几分委屈来。
“都在屋里呆着!”老掌柜恶声恶气的说道,“老夫去会会那群小兔崽子!”
“张老魔,你说谁是小兔崽子?”
张善刚吐出最后一个字,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道士就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排眼观鼻鼻观心的弟子,显然他们的脸皮还不够厚,没法在主人家明显不欢迎的情况下坦然自若的闯空门。
“浮云子,”张善一看清来人就笑了,他本来面相就带了三分阴狠,这一笑更是鬼气森森,“你这老匹夫不在紫金观的驻地好好待着,跑来我这店里来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