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母女出了宫,上了车,刘和委屈的缩在车角,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王楚看了心中不忍,伸手将她搂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刘和的肩膀。刘和忍不住抽泣起来,泪水很快打湿了王楚的胸口。
“好了,好了,不哭,太后都说了,这事她会做主的。”
“不,阿母,我不想嫁给他了。”刘和抽噎着说道:“阿翁说得对,皇宫不是人呆的地方,不管什么人,到了宫里都会变得不像人。他已经变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协,我不想嫁给他,我不想像太后一样困在宫里,不得自由。”
“胡说!”王楚沉下了脸,厉声喝斥。刘和仰起了泪水涟涟的脸,哀求道:“阿母,你相信我吧,我真的不想进宫,不想做什么皇后。你看看太后,当初要不是阿翁帮她,她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你再想想袁贵人,再想想何贵人,她们都在哪儿呢?”
“闭嘴!”王楚更加愤怒,推开刘和,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懂什么,这哪是你一个人的事,这关系到整个楚王府,还关系王家。你父亲深荷先帝之恩,现在又立下了不世之功,进,则有负先帝,招惹天下骂名,退,则谤书满箧,难以善终。只有你嫁给天子,成为皇后,他才能保持现在的荣华富贵而又名正言顺。”
刘和惊讶的看着母亲,一时没敢说话。王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心里这才舒坦了些,见女儿这副可怜样,又有些不忍,伸手摸着刘和脸上的红印,长长的叹了口气:“丫头,你哪里知道,不仅是皇家无情,做臣子的更难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父亲一直把你当长子一样看待,难道就不能为你的大父和父亲分担一些责任?”
刘和吸了吸鼻子,沉默不语。车厢里一时寂静下来,只听到车轮压过夯土的沉闷响声。
在她们的身后,朱雀阙顶,天子刘协扶着栏杆,微眯着眼睛,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他的目光顺着笔直的大街延伸到了远处的楚王府。楚王府富丽堂皇,在众多的宅院中非常醒目,就连三公府都无法相比。可是在天子看来,这富丽堂皇的楚王府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不协调,那么的让人不舒服。
周瑜和曹昂站在他的身后,杨修在不远处,仰着脸看天。
过了片刻,天子突然说了一句话:“你父亲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曹昂愣了一下,接上了话头。“还好,车骑将军的水师赶到广陵以后,袁隗就撤军了,眼下兖州危机已解,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你父亲也真是,我给了他那么多战马,朝廷收上来的赋税也大半给了他,怎么仗打得还是这么差?”天子转过身,不高兴的瞪了曹昂一眼:“打了五六年了,还只是囿于兖州、徐州,如果不是那些黄巾贼,连青州都要丢了。你们家是不是把朝廷拨付的军饷拿回家了?”
曹昂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陛下明鉴,绝无此事。”
“起来起来。”天子有些不耐烦的用脚尖踢了他一下:“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糊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带兵就是要吃空饷,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不过你父亲多少也打点胜仗,给我点颜面吧。”
“陛下,臣父……已经尽力了。”
“尽力?”天子更不高兴了:“那是不是要我换一个人去兖州?”
曹昂没敢吭声。天子说得没错,带兵的就要吃空饷,曹艹这些年独霸兖州,曹家是发了不少财,可以说,兖州和青徐一带的丝织品生意中获利最多的除了楚王府,就是曹家。天子说他家发了财,这一点也不这冤枉,可是天子说曹艹不努力作战,那却真是冤枉人了。
不错,朝廷从并州、凉州收集来的战马基本上都交给了曹艹,让他能保持一万左右的铁骑,朝廷把从各州收缴来的赋税也大部分给了曹艹,以至于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旧的,可是你也要看看曹艹所处的环境。南有袁隗,北有袁绍,这次是十万大军夹击兖州,就算北有赵云牵制,可是曹艹也费了不少心血,几次身陷死境,怎么就被天子一句话全抹杀了?
曹昂很委屈,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起。不过他也知道,天子发火倒不是因为说他父亲曹艹无能,而是因为那位车骑将军太有能了。刘修荡平荆州,朝廷还能把他的车骑将军再升一级到骠骑将军,可是如果刘修荡平了豫州,消灭了袁隗呢,如果再抓住袁绍,彻底平定天下呢,那怎么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