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鹅黄身影在雨幕里飞快穿梭,刹那间从天而降落在两人中间,邢墨立刻收回琴弦,明昭也满脸晦气地扔掉了竹枝,他们的决斗愣是硬生生地再次被打断了。
叶莲灯浑身湿透了,焦急地对明昭道:“朱云出事了!你再不去,就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话音刚落,明昭已经掠了出去。
槐逸自然也看到了叶莲灯,打着伞走了过来,刚好和叶莲灯保持了一个把她淋在雨伞外的距离。
他还不自知地笑嘻嘻道:“小丫头,好久不见呀。”
叶莲灯直接无视他,面色凝重地转过身。
邢墨就站在自己身后,雨中的他不再显得温润如常,而是平添了几分妖冶。
叶莲灯在雨幕里没有看清邢墨的手,他的手异样的惨白。
没有留意到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她只是与邢墨对望了一眼后,便立时朝着明昭的方向掠去。
邢墨收了华灯,一双修长的手利落地挑起琴弦在琴柱上随意一绾,随后用手指拨了两声调试了一下音色,霎时,深谷流泉般的嗓音在幽深的林间雨幕中流淌。
确认无误后,邢墨将华灯放入琴囊,覆上手套后,随叶莲灯的步伐快步追了上去。
只剩槐逸一人。
他站在原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许久后,又重新挂上了微笑,好像天空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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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骤雨、血河遍地。
朱云跌坐在地上,眼神有些飘忽。
身后春酣楼的大火仍未熄灭,被雨水冲刷,泛起白茫茫的迷雾。
朱云仰面,闭上眼,感受这场最后的烟雨。
这十年来,她大多数时候都待在春酣楼中,极少有时间到外面去。
而此刻的这场雨是她意料之外的,像是苍天可怜她,要在这最后的关头送给同在一片天穹之下的她和明昭一场幻灭的烟雨之梦。
她就快死了。
忘生因为意念而起,何况慕容涵秋还对她用了其他的药,她不过是一缕生魂,关于无雁门的执念了了,她离死便也不远了。
只是,总有一份不舍——她看着怀中的木桃。
红绿交间的果子,仍然青涩而香甜。
忽然,有血滴在了木桃上。
一滴一滴,越来越多。
朱云愣了一愣神,微微侧目,发现一把长刀正重重地架在自己肩上。
肩上的血源源不断地往下流,那血大抵是在长刀砍在她肩上的那一刻飞溅上去的。
她立刻反应了过来,在下一刀即将削下她头颅的刹那站了起来,抓起身旁的无雁书朝迷雾中刺去。
“哈哈哈!”一个刺耳的男声在一片茫茫中响起。
“谁?”
朱云脚下微动,随之一个木桃被踢飞了过去,迷雾背后的那人长刀一挥,传来木桃碎裂的声音。
一个人慢慢走近。
竟然是方才那个身形魁梧的僧衣男子。
“你为何没有死?”
明明他已经被她一刀毙命了才是。
“我的心脏在右边。”男子笑得狰狞,“你一定也很好奇为什么没有中毒?”
他说话的同时,手上的长刀也跟着他的身体动作挥了过来。
朱云拼命掩饰面上的虚弱,竭力闪开。
“你以为这十年间只有你们在找我吗?其实我也在找你们!”
他举起长刀疯狂地击向朱云,朱云拿起无雁书抵挡他的攻击,却只感觉到从剑柄处传来的猛烈撞击力度。
在忘生的作用下,她已经报了仇,身体开始迅速地衰竭。一刀一刀砍过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精准地还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反应越来越慢。
“是,我是个恶人。曾经少不更事,没有仔细考虑就随百家门派屠了你们几百条人命,我是错了。但你们要报仇,为何要杀我家人?”男子的声音愈加狂躁,攻击也狠厉了不少,朱云并没有分神,然而一记长刀还是重重砍在了她的肩上。
疼痛让她思绪变得涣散,她有些不明白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人继续道:“你为何只找我们这些小贼寻仇?那些策划者仍然站在高处,你的所作所为能撼动他们一丝一毫吗?不能!所以,你们就杀了我的家人?”
又是一击攻了过来,身上一痛,血水滴下。
“我根本没有杀人啊!当年我加入了一个小门派,只是随他们一起去到了无雁门,我们去的时候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他们匍匐在满地尸体中,我却只觉得害怕和恶心。我想逃的,一个人叫住我,要我也和他们做一样的事情否则就杀了我。我当时拼命地往外跑,一根长剑从我身后掷了过来,我不由自主地闪开,谁知那只剑却刺入一名躺在人堆里、赤.裸了身体的女子心口。这也算杀人吗?你说啊!你说啊!”
朱云听了,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反应越来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