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祁骁嘲讽一笑:“为了那点银子,我劝你也别开这个口,就让你们那位侧妃娘娘留着抓药吃吧……别打岔,问你呢,可给我准备什么了?”

百刃一愣,想了想转身进了内室,半晌拿出了一个半新的金漆雕花小匣子出来,递给祁骁道:“这是……这是我来京之前我母妃给我的,虽不是什么古物,但也算个物件,殿下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祁骁本是逗百刃玩的,没想着百刃当真了,不过人家东西都拿出来了,不管是什么自然是要收下的,祁骁将匣子打开,只见匣中放着块碧色玉玦,玉玦成色极好,触手生温,上面密密的刻了不少梵文,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祁骁不认得,想来大概是些富贵如意的字样,一笑:“回去我就让人穿上穗子戴上。”

百刃欲言又止,半晌点头道:“这个是保平安的,殿下……带着吧。”

祁骁一笑,起身同百刃坐到一处来,轻声笑道:“你给了我这样一份大礼,不问问我给你准备了什么么?”

百刃看向祁骁,祁骁知道他不会同人开玩笑,也不再逗他,笑了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自己看。”

百刃接过信来一看,蓦然红了眼眶……信封上写了四个字:吾儿亲启,这赫然是岭南王妃的笔迹!

百刃手有些抖,抿了下嘴唇,小心的打开信封,生怕撕坏了里面的信纸,慢慢的将信纸取了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下去。

祁骁看在眼里有些心疼,轻叹一声:“听去岭南的人说王妃在如今一切都好,柔嘉郡主定了亲,岭南王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对郡主好了不少,连带着你母妃在王府也好过了许多。”

“这是长公主的人去岭南给王妃和郡主送年礼时捎回来的信,以后你若想你母妃了,我就托长公主再派人去走动就好。”祁骁宠溺一笑,“这些信你父王不会知道,再有什么想说的可以放心写。”

百刃翻来覆去的将信看了好几遍,竭力忍下眼泪,哑声道:“谢……谢殿下……”

祁骁忽而又想起方才听到的老管家的那句话,轻声劝道:“像是刚才那种事,你只要大大方方的同我说就好,你也知道的,金银之物我从来不缺,你只消说一句话,我直接就能帮你料理了,何乐而不为呢?我虽然总爱逗你,但你心里也明白,我是真的将你的事放在心上吧?”

百刃红着眼点了点头,祁骁一笑:“所以说,就是为了不让你母妃日夜思虑,你也该听话些,以后再受委屈时就想想你母妃,你吃一分苦,她要替你难受三分呢……”

百刃生怕一开口就要哑了嗓子,紧闭双唇只是点头,祁骁轻叹:“行了……别难受了,大过年的,哭了不吉利。”

百刃点头,长吁了一口气:“谢……谢过殿下。”

祁骁拉着百刃的手捏了捏,轻声笑道:“怎么谢?”

百刃一愣,不知想到了哪里,脸上微微发红,忍着羞意攥住了祁骁的衣裳,凑近了在祁骁唇上亲了下,双唇一触即分,祁骁一把揽在百刃腰上不许他跑,轻笑道:“今天是小年夜,我一人在府中无聊,不如你过去陪我,权当做谢礼,如何?”

两人离得极近,祁骁这样说话气息都会扫在百刃脸上,百刃双颊泛红,顿了下点了点头。

☆、第四十一章

小年夜,太子府寝殿的暖阁中,祁骁屏退众人,同百刃一起过节。

百刃还在回味岭南王妃的那封家书,有些怔怔的,祁骁给百刃夹了块白玉豆腐,轻笑:“就这么想你母亲?”

百刃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下道:“快半年没见了……”

祁骁摇头一笑:“小孩子。”

百刃看着祁骁心中一动,传闻祁骁在襁褓中时孝仁皇后就自缢了,想来……比自己要命苦多了。

大节下的,百刃不想引得祁骁想这些事,岔开话头一笑道:“这几盆长寿花开的真好,我屋里原先也有两盆,没怎么好好管过它,入冬前就败了。”

祁骁偏过头看了那几株花一眼,笑道:“你喜欢明日我让他们给你搬几盆过去。”

“不敢劳动。”百刃哭笑不得,“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殿下对我……有些太好了,百刃生受不起。”

祁骁轻声一笑:“这就算好了?”

祁骁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一笑:“我以前听江德清说,我父皇曾因为我母后喜欢兰花,命内务府在我母后宫里修了座百花台,遍收天下兰花名种以供母后赏玩,皇城天冷,我父皇就让人日夜在花台周围点着熏笼,极尽奢靡……后来还是因为我母后看不下去,苦劝父皇,才将那百花台毁了,如今凤华宫前面那片兰花丛就是之前的遗迹了。”

百刃看向祁骁,祁骁现在说的,肯定不是皇帝和皇后了……

祁骁倒是不避讳百刃,他的身世本也不是秘密了,祁骁淡淡一笑:“跟我父皇比起来,我对你这点儿好处就算不上什么了。”

百刃为祁骁把盏,低声道:“这事儿我听人说起过,听说是孝贤皇后怕后世人看见百花台要说武帝昏聩,所以才命人拆了,武帝和孝贤皇后伉俪情深,实在难得。”

祁骁淡淡一笑:“伉俪情深……只可惜没能白头偕老……”

祁骁又干了一杯酒,百刃察觉出祁骁不似方才一样高兴了,小心的看着祁骁的脸色安慰道:“武帝英年早逝,孝贤皇后也是不忍武帝泉下寂寞孤单才……才去陪他的,如此……也算是相伴终老了。”

祁骁嘲讽一笑:“你也以为我母后当年是自戕?”

百刃心里咯噔一声,顿了下哑声道:“难道,难道是被……”

祁骁拿过酒壶来给自己满上了酒,轻声一笑:“想不想知道当年的旧事?这可是皇族秘事……就是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

百刃脸色发白,满脸不可置信:“谁这么大的胆子……谋杀皇后,宗人府的人是死的么?!宗室的人就眼睁睁的看着?!”

“宗人府?”祁骁失笑,“当日的宗人令就是祁靖,宗室……宗室中倒也有要站出来说话的,但寡不敌众,没用,而且宗室们得着消息的时候,我母后已经自缢了。”

百刃眉头紧蹙:“殿下方才不是说……孝贤皇后不是自愿殉葬的么……”

祁骁又饮了一杯酒,嘲讽一笑:“自缢是真,但并不是她自愿的……百刃,你就没怀疑过么?就是武帝和孝贤皇后再如何夫妻情深,孝贤皇后也不至于抛下没满月的嫡子去殉情吧……”

“当日大丧,祁靖派成王妃……就是现在的冯皇后,派她给我母后送去了一段白绫,跟她说……舍母留子,那祁靖继位后会依旧封我为太子,保我一生富贵;或是舍子留母,祁靖登基后会封我母后为太后,依旧让她住在凤华宫中,供奉不断……若不选,那就等着母子二人一起去见武帝。”

“我母后怒斥成王妃,命宫人把她轰了出去,一面严令宫人严守宫门一面急召武帝最得力的几员大将入京,只可惜……”

“只可惜太晚了,将军们还没进京就被扣上了拥兵谋反的帽子,我外祖一家的男子都随军在外,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母后在宫中等了三日,只等到了外祖一家被北狄流寇残杀的讣闻……”

祁骁眼眶发红,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我母后无力回天,只得宣祁靖进宫,在武帝灵前让祁靖发誓,要他善待我,呵呵……我母后也知道祁靖的话不可信,临走前设法私下见了敦肃长公主一面,让姑母要小心祁靖,她将我托付给了姑母,在寝殿中自缢了……”

祁骁看向百刃,声音发哑:“可怜我母后殡天的时候,才刚满二十岁……”

祁骁拿起酒盅来一饮而尽,借着烈酒压下心头大痛,低声慢慢道:“我母后,我外祖一门十三口……都死在了祁靖那竖子手里……血债血偿,这笔账,我迟早会同他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