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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陈三郎起床,洗漱完毕,带着蟹和出城。在半路上买了一笼包子,热腾腾,香气盈鼻。
蟹和闻着,食欲大增,伸出毛茸茸的手就拿来吃,也不怕滚烫,一个接一个地扔进嘴里,吃得满嘴肥油,结果一笼包子,倒被它吃了大半去。
来到码头,雇一艘乌篷船出发。
本来蟹和嫌船慢,要让陈三郎施展术法赶水路,陈三郎直接给它一栗暴:“夯货,你就不怕被人捉去清蒸红烧了?”
蟹和唯唯诺诺,不敢再出声。
坐船确实慢了些,到了泾县,已是傍晚时分。
蟹和问:“公子,咱们直接去河神庙那边吧?”
河神庙不在城中,而是在城外十多里地处,位于泾河岸边,附近一带多草坡,最近的村庄也在两三里外,显得荒芜。如此正好,适合开打,不怕祸及无辜。
陈三郎略一沉吟:“不急,先进城。”
他可没有过家门而不入的觉悟,争夺神位之事且缓一缓。
“好吧。”
蟹和耷拉着脑袋,它可是非常想马上杀过去,将雄鱼精等杀得片甲不留,报上一次的一箭之仇。但公子不同意,自己一个过去的话肯定不是对手,徒然自取其辱。
入得城,回家。
这个时候,家里已开饭,陈王氏和华叔小翠正坐在桌子上吃饭——小户人家,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尤其眼下情况,还讲什么主仆之别?
他们见到陈三郎回来,惊喜交集。
上得厅堂,陈三郎眼睛一扫,见桌子上就摆着三碟菜,一个豆腐,一个青菜,一碟萝卜,真是素淡得能吃出鸟来。以往时候,家里何曾断过肉食?
他忍不住鼻子一酸,叫了声“娘”,就坐下来。
陈王氏讪讪道:“今天没买到肉,我却不知你回来……小翠,赶紧到后院捉个鸡来杀。”
陈三郎道:“不用了,这样吃挺好。”
径直拿过一副碗筷装饭吃。
陈王氏见着蟹和,不禁好奇问:“原儿,这位是?”
陈三郎大口扒着饭,含糊回答:“他呀,叫‘蟹和’,是个孤儿,没得吃喝。我见他可怜,便收为门客,平日帮忙捡拾奔走,还算能干。”
陈王氏打量了蟹和一眼,心里嘀咕:长得颇结实,就是容貌丑陋了些,不过原儿考取秀才,眼看又要奔赴扬州考乡试,身边的确需要个伴当,毕竟华叔年纪大了,不好长途跋涉,家里也少不得他。
便招呼道:“阿和,过来一起吃饭吧,不用客气。”
陈三郎忙道:“娘,他在路上吃过了,不饿。”就螃蟹那吃相,如何能上得饭桌?只怕把人吓着了。
蟹和憨然一笑:“多谢老夫人,小人不饿,呵呵,我先到后面打桶水给公子备用。”
说着,就往后院去了。
陈王氏见到,很欣慰地道:“果真是个实诚人。”
陈三郎差点喷饭:螃蟹都是实诚人的话,那母猪都能坐轿子当花魁了。
吃过饭,陈王氏拉着陈三郎到一边看了半饷,欢喜地道:“上次许珺回来,说你科考第一,八月就能到扬州考乡试。娘亲高兴得一夜睡不着,原儿,你终于有出息了……”
眼眸便有泪光闪烁。
陈三郎认真地道:“娘,很快好日子就来了。”
“嗯,我知道,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得上举人的……对了,在南阳府,你可曾去探望过大姐他们?”
陈三郎面色一冷:“我没有这样的大姐。”
原本对于大姐夫一家印象就不好,觉得他们过于势利眼。后来江草齐出事,曾修书到南阳府求救,没想到对方置之不理,等事情完结了才轻飘飘回一句,说事务繁忙,无暇抽身到泾县云云。
当其时,陈三郎就将回信直接扔出窗外,同时等于扔掉了一个亲人。
如此见死不救无肝肠的亲人,要之何益?
大女儿一家做事确实过分,陈王氏也不好多说,忽道:“原儿,既然你回来了,就去看看许珺吧,她这些日子过得不大开心。”
“哦,出了什么事吗?”
陈王氏就压低声音:“你们那时候刚去南阳府不久,许馆主便不知去向,至今没有回来。”
陈三郎眼眸一缩:这事他却不知道。
“好,我现在就去。”
时已傍晚,暮色四合,只是还看得见路,不用点灯,陈三郎迈开脚步,去到武馆,远远就看见一人坐在院门的门槛上,翘首等待,仿佛在等着谁。
陈三郎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说道:“珺儿,馆主还没有回来吗?”
许珺见到他,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带雨梨花般。这些时日,她日夜担忧父亲,备受煎熬,此刻再也忍不住,纵身扑在陈三郎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陈三郎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馆主是个世外高人,他一定不会有事。”
好一会,许珺才停止住哭泣,泪水把陈三郎肩膀衣衫打湿了一大片,顿时觉得不好意思,问:“你不是下个月才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