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善掸了掸衣袖上刚溅到的泥点子,“你我倒是巧,可你倒是不巧。我二哥今日出了城,你怕是找不到他。”
刘修远的面色一凝。他要去找宁俭的事除了他与宁俭,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宁善是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刘修远以为宁善是替宁俭而来,心中的警惕稍减了几分。
“六爷说笑了。二爷贵人事忙,哪儿像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
宁善望着街边有家酒馆儿,卖酒的老板娘容貌倒是好生俊俏,“相逢即是缘,既然今日与刘大少爷碰上一面,不喝杯小酒佐些小菜,可就对不起这缘分了。”
刘修远点头,道,“六爷说的极是,您先请。”
——
满月楼今夜又是黑灯瞎火的。自打沈衙内死了,满月楼就日日歇业,不见往日一入夜就栀子灯高高挂的盛况。
不少恩客走到满月楼前,叹一回可惜,转身往花柳巷子去。再一看见关门的和香楼,又是叹一回。
这似乎,几日来已成了常态。
宁善还能清醒的自己出了酒馆儿,而刘修远却是人事不省,全靠随侍好生扶着,才勉强站着。
“回去给你家少爷熬上一碗浓浓的醒酒汤,灌下去保准明日头不疼。”宁善摸了摸袖中墨迹尚湿润的房契,笑道。
随侍道了谢,忙扶着刘修远回了府。
宁福见着人走远了,才上前道,“爷,咱们这么做,不是摆明了从二爷手里截胡。开罪了二爷,咱们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宁善拍了拍衣袖,“怎么算是截胡,他要花楼,我要房子。他是东家,我还是屋主呢!”
宁福叹了声,却见宁善不往傅府方向走,倒向着宁府走去。
“爷,天儿不早了,咱们现在不回傅府去?”宁善摇摇头,“还有个人咱们得见见。”
莺莺今年刚在满月楼挂了牌,开脸成了花娘。原以为好日子要来了,费尽心思的要夺那花娘的魁首。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却没料到魁首还没个影子,东家倒是先死了,满月楼歇业,她现在整日缩在一处小宅子中,偶尔接些散客,挣些散碎银两,聊以度日。
她正对着外头的日头引针,衣袖上有一处不小心被刮破了。她从满月楼出来,身上的盘缠带的少,侍奉的丫头也不知道被谁带走了,她现在只能凡事亲历亲为。
忽听院门被人敲响,吓得她手一哆嗦,刚引过去的丝线,又被扯了出来。叹了口气,莺莺起身,在院门后轻问,“哪位?”
“宁家宁善是也。”
莺莺骤一听见这个名字,心脏一紧。恍惚还是之前那个在宁家商行,替她解围的小伙计,也依稀记得那个常来捧她场的宁家六爷。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都让莺莺唏嘘。
开了院门,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时常挂着笑意的宁六爷。不同以往的是,似乎又高了些,容貌比以前更加俊俏。
“六,六爷。”莺莺怔怔看着眼前的宁善,宁善收了折扇,轻轻打在莺莺的脑门上,“怎么,这才多少日子,你就不认得我了?”
语气轻松熟稔,仿佛他们见面还在昨天似的。
“不,当然认得。奴家怎的敢忘!”莺莺心中激荡,面上也显出几分局促来,“奴家这里,简陋的很,不敢污了六爷的眼……”
话还未说完,就见宁善推门而入,“怕甚么,我还是宁六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个样子。”
莺莺忙跟了上去,又是端茶倒水,又想着找些银两托邻居置办一桌酒菜来。
宁善按住了她,“不忙,今日有事来寻你。”
莺莺有些疑惑,“寻奴家?”宁善笑了笑,“六爷只管吩咐,只要奴家帮得上忙。”
“我要你,重开满月楼。”
宁福有些不放心,“爷,就凭莺莺花娘一人,当真能成事?”
“不要小看她的手段。能用一年的时间就能在满月楼站稳脚跟,她在背后可是动了不少心思的。”宁善打开折扇,上面绘着一幅山水丹青,倒过来看,那山水直飞冲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吃撑了,晚饭完全没多余的地方盛的下。绕着学校走了一圈~
撑死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份成谜
天色有些阴沉,眨眼的功夫就乌云遍布,空气都像十分沉重似的。
在外行走的人们都觉得像是汗水闷在身上,发散不出来。着实让人烦躁不已。
京城中都在咒怨这恼人的气候,却有一处清凉沁人,若是有旁人在,定是要欢喜上打个滚儿的。
无方盘腿坐在静室中,双眼紧闭,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诡异却又微妙的手印。随着他一呼一吸,手印也缓慢变换着,当感到体内真气循环一周天后,方缓缓吐了口气,从修炼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静室中置了冰,专门留给道观弟子夏日时静心打坐修炼用的,但现在只要无方回了道观,静室似乎就成了他专用的修炼室。据说,这个特权是他赢来的。
门外候着的小童听到无方的动静,忙开了门,“爷爷,观外有人求见。”
无方抖抖身上的道袍。在静室呆得久了,身上的衣裳都透着一层寒意。
“这就奇了,竟还有人求见我?”大概从没人这么客气,熟悉的人向来都是直接入观,在他宿处等候。
来者何人。无方掐着指头演算了一通,面色有些不豫。
小童问道,“爷爷,可要见他们?”
“该来总会来的,见一见罢。”
——
突厥人向道颇多,巫奇在一次闲逛中偶见京城闹市中有一道观,顿感神奇。回去便与英卫讲了,二人今日左右闲来无事,便来寻一寻这所道观。
临走前,英乔刚备好一些茶点。英卫想了想,“不若跟我们一同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