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翩翩稍稍歪了歪身子,顺势靠在了身旁的靠枕上。德十起身道,“既然嫂嫂这厢有事,妹妹就不扰嫂嫂了。”

“说哪里话,不过是下头的人来走动走动罢了。你尽管坐着就是,不用理会她们的。”翩翩这几日跟着宁俭学了不少“治下”的手段,比起第一次见人时,多了不少的从容。

陈婆子对着门外的鱼池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理了理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

星儿掀了门帘,笑道,“陈大娘,二奶奶有请。”

陈婆子见星儿笑得温婉,就知道今儿二奶奶心情不错,定是好说话的很。忙不迭的进了屋子,见二奶奶身旁还坐着一个天仙般的人儿,不禁看呆了去。

“老奴给二奶奶请安,二奶奶万安。”陈婆子进门倒头便拜,倒教翩翩有些为难。

德十在一旁瞧热闹的紧。

“哟,陈大娘这是做什么?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小辈儿可担不起。星儿,还不去搀了陈大娘起来。”嘴上说着“担不起”,翩翩却是坐在美人榻上纹丝未动。侧首倚着美人靠,在腰身处露出曼妙的曲线,怎么看都是一副美妙的姿态。就是话说得不太对劲儿。

德十从未听过翩翩这般说话,倒觉得新奇。不由得去打量堂下跪着的陈婆子。

陈婆子被星儿搀扶起来,她们二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二奶奶这一句“小辈儿担不起”可不就是在暗讽以前陈婆子用身份压人,就凭着伺候过大夫人慕容氏。

星儿暗暗对陈婆子摇头,陈婆子这才心道不好。

“二奶奶说哪里话,老奴就是一介家仆,哪里敢托大,越过二奶奶了去。”翩翩轻笑,对着星儿招招手,“上茶,搬椅子来罢,别叫陈大娘站着了。”

此时,陈婆子哪里还敢坐下,忙道,“二奶奶使不得。老奴哪里敢与主子同坐……”

“都是家里人,哪里分什么主子奴婢的。再说了,老话说得好,‘站着的客难打发’。陈大娘还是安心坐了,咱们好说说话。”

星儿搬上了绣墩,放在了陈婆子身后。陈婆子胆战心惊的看看星儿,只敢侧着身子,半坐了。

这样一来,陈婆子原本想好的说辞,现在倒是不敢说出口了。

德十瞧着陈婆子满面的拘谨,倒是好奇,凑在翩翩耳边悄声道,“嫂嫂这么温婉性子的好人,这个婆子倒是瞧着甚是怕嫂嫂呢!”德十握着翩翩的手,像是要瞧好戏的样子。

翩翩看了眼陈婆子,轻笑,“陈大娘怕是不识,这位可是咱们府上的十小姐呢!您瞧瞧,是不是长的水灵的很?”

当初德十拜祠堂,认作慕容氏为嫡女时,陈婆子正在外头庄子上当差,并未到宁府来,自是不识得。

“怪老奴眼拙,竟不识得十小姐。”陈婆子赔笑道,行了万安礼。德十含笑受了陈婆子的礼。

星儿给翩翩倒了茶,递在了手里。翩翩接了茶,慢慢吹着浮梗,眼都未抬。

“陈大娘管着庄子也有不少年岁了,大娘总说庄子上的收成不佳,咱们又不能出府去亲眼瞧上一瞧。自然还是都要仰仗大娘替咱们看着的。”陈婆子心中稍安,“但话又说回来。好歹这庄子都是家里的爷们拼死拼话挣来的产业,不出收成岂不是不像话。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道咱们府里有闯业的,却没个守业的,平白让人笑话了去。您说是也不是?前两日二爷也说了,这个庄子今后可是要做嫁妆,给十小姐带去固王府的。若是一直这个样子让十小姐带去了王府,要是让王府挑出不是来,还说咱们宁家不重视十小姐,净挑着烂摊子给十小姐充脸面呢!”

陈婆子越听越是一身冷汗,这是明里暗里指摘她不尽责任了。忙站起身来,“二奶奶可要明察。如今主子们都宽厚,上缴的租子也是一年少过一年。底下的佃户们都是没识过字的大老粗,哪里体会得到主子们的仁慈心肠。还一直找老奴抱怨每年的租子太高,不堪重负。老奴明知他们从中做了手脚,却是无可奈何呀!”

这是要将责任都推卸到佃户们身上了。

翩翩心中冷笑不已,“既然大夫人下放了大娘去庄子上帮府里管这些佃户,自然是信得过大娘。可是看大娘现在的作为,实在不知今后可有什么颜面去见大夫人?”

陈婆子倒吸一口气。忙跪了下来,“二奶奶明察呀!老奴实在是……”

“说话归说话,大娘怎得又跪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为难大娘,多难说话似的。快起来!不过是咱们娘们之间说说话罢了。”翩翩云淡风轻道。

现在陈婆子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二奶奶万不是面上看着那样软弱可欺的。

翩翩心道,正好她要在府中立威,就先拿这个不安分的陈婆子开刀,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祝好梦!

☆、第八十三章 杀鸡儆猴 下

陈婆子此时成了软脚的虾子,心中正没个主意。星儿在一旁挤眉弄眼,示意陈婆子倒是说些什么,毕竟现在的境况也太不利了。

翩翩这厢还正看着陈婆子,心想着该如何处置。那厢宁俭在书房呆了半晌,就听宁庆说陈婆子去了翩翩的屋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书房的更漏尚有小半壶,宁庆便道,“约莫着快午时了,要不要小的去回二奶奶备饭?”

宁俭摆摆手,“不扰她。今儿也不惊动小厨房了,找人去汇仙楼买些饭食来,直接送到二奶奶屋里去。”

宁庆恭声应了。

慢慢背着手往主屋走去。宁俭一路看着院子里这几日里添了不少花儿朵儿的,尤以月月红为首。

宁俭觉得那花红的甚是可爱,便掐了一朵,捏在手上赏玩。

屋门外守门的小丫头们见宁俭负手而来,忙不迭的行礼的行礼,打帘的打帘。

翩翩与德十听见宁俭来了,都起了身,“正想让星儿去问问二爷今儿午饭在哪儿用,可巧就来了。”

陈婆子还在跪着,原本抖成一团的身子,在一听闻二爷来了,更是像秋风扫过的落叶一般,抖个不止。

宁俭恍若不见旁人似的,从袖拢中拿出刚刚折的月月红,“前些日子就见你一直在院子里鼓捣这些,今儿倒是看着这花甚是配你。不枉费你花了这么些时日的栽培。我给你戴上。”

“二哥和嫂嫂还真是如胶似漆,怨不得这院子里的丫头们都只敢远远伺候着。瞧你们夫妻俩的架势,还有谁敢近身呀!”德十笑道。

所有人倒像是忘记了屋中还跪着一人。

翩翩含羞带怯的让宁俭将花簪到了发髻上,原本姣好的容颜,在花的映衬下更是平添了几分娇媚。

“你呀,竟还像个女儿家的性子。”宁俭点了点翩翩的鼻尖,十分宠溺的样子,连德十都不禁开始嫉妒开来。

翩翩对着宁俭撇撇嘴,示意他那里还有一个麻烦。宁俭在主位上坐下,脸色完全没了刚刚的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