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
“那座墓,也就是你想要知道的那些问题,所在的终点。”
“在龙脊山上,左行十三里,下挖十八尺......拿到那柄钥匙,打开第一扇门......在八尺山下面,血池连接的地方......天会塌,地会崩,山会倒,门......会开。”
......
......
混乱的声音。
嘈杂的风雪。
在顾胜城打开匣子,捧起“钥匙”的短暂时间里,小殿下脑海里浮现了空中楼阁,萧望轻轻藏匿在黑暗中的那些话。
老人说出了慕容藏了一生的秘密。
然后他狡黠笑了,这是一个像是哑谜的话。
钥匙,墓穴,这些话他听不懂,但他知道易潇能够听懂,从他说出口的时候,看到了易潇眼神里不受控制溢散的震惊时候,他就知道了......
那个匣子,还有钥匙,都是慕容留给易潇的。
而这个秘密之所以被藏了起来,是因为举目望去,能够活着登上八尺山的人类修行者,除了李长歌,这些年来,便再无他人。
而此刻,易潇也登上了这座雪山。
只是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看起来像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烂人,杀上这座山,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倒在了这里,这里便是终点。
幸运的是,这里本来就应该是终点,所以也是起点。
让易潇觉得遗憾的,是自己苦苦隐忍,蓄力至此,终究没有蓄出一丝一毫的元气,来拔动簪子,趁着顾胜城分心的一刹,给这个男人最致命的一击。
他只来得及抬起头,确认了顾胜城有些惘然的眼神,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拔动簪子,杀死这位心腹大患。
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的惨烈场面
八尺山的血池,被这座钥匙所牵引,一缕血光从血池底部轰然迸发直冲云霄!
雪山猛烈震颤一下。
这么多年来,谁也不知道八尺山底下,究竟藏着什么,能为血池提供无穷无尽的妖气。
西域的诸妖不知道,风白从虎不知道,顾胜城不知道,连西妖梁凉也不知道。
但易潇知道,八尺山的地底,是那座墓。
紫匣里藏着的,不是长生药,也不是圣岛的壁画,更不是可以摧毁一整个城池的恐怖武器。
只是一柄钥匙而已。
那座墓藏在地下,深眠西域,与世隔绝,无数年过去,头顶压了一座大山,还有沉重的积雪。
可是压上再多的东西都没有用。
只要钥匙出现了,抵在了门上。
门就会开。
而连接八尺山与地底,贯穿了山峰到地底直线距离的血池,就是那扇门。
在八尺山震颤的第一下,整座山都陷入了极致的混乱当中。
西域的大棋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雪木连根被拔起,接着被大雪洪流淹没,五宫四调的宫殿砖瓦被雪气冲散,坚不可摧的大殿根基摧枯拉朽倾塌,整座雪山......开始了崩塌。
八尺山是一座很稳固的山,有西域诸位大圣转世的心血所加持,一层又一层禁制的叠加,重宝的积淀,积蓄,如此多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雪颤,更不用说雪崩。
更不用说......山崩!
这不仅仅是一场雪山的灾难。
更是一场妖族的灾难。
如果这座山崩了,就意味着西域的千年积蓄,随着八尺山一起崩了,这场浩劫,不仅仅在于山崩之时,山上要死去数之不清的妖族,能活下来的只有修为强大的妖族中流砥柱。
更重要的是......如果圣山塌了,血池没了,妖族便不可能再诞生出如风白这样能够与人类强大修行者媲美的领袖,更不可能有着无穷无尽的后盾做储备,肆意发动战争,掠夺资源。
退到了极点,妖族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了。
想要守住这片疆土,都变成了困难无比的事情。
所以这实在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可它实实在在发生了。
所有人都以为,妖族的先祖,选择了这块土地,铸造圣山,经营族群,是一件无比明智的事情。
山底下埋着的,是妖族能够崛起的资本。
到了今日,却成为了击垮妖族的起源。
妖族尸体的血腥还弥漫在山脚蔓延而上的血径上,除了山巅的棋宫大人物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栖居在棋宫的还有一些脱离人类族群的修行者,他们也参与了阻击易潇上山的队伍,死在小殿下手上的,同样不计其数。
这条小径,密密麻麻堆叠的尸体,横亘了一整座八尺山的山路,与三年前的白衣剑仙一样,杀到了令人肝胆发颤的地步。
他们看到那袭莲衣背匣上山,并不知道山顶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感受到了八尺山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