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强条件反射的拒绝,“没事!”,这样斩金截铁的回答,让安安越发担心起来,肯定是有事情,只是她爸爸却没跟自己说。
不过见自家父亲明显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安安也没有勉强,到时候她私下在打听一番就成,主动岔开了话题,缓解了尴尬,“您看看,这就是冬冬和姜姜两人坐的饭菜。”,还不少咧!一盘子土豆红烧肉,还有一锅的腊肉锅巴饭,在配着从华子叔家拿来的新鲜大白菜,炒了一个酸辣大白菜,还打了三个鸡蛋,做了一个鸡蛋汤。
这算是顶顶的丰盛了,毕竟俩小孩儿很少做饭的,正式意义上的做饭,很不错了。
顾卫强看到满桌子的丰盛饭菜,感动之余,又有些觉得浪费,他动了动唇,“爸,不爱吃肉,往后我们家多炒点青菜,爸喜欢吃点青菜,你们做肉做自己吃就成。”,在苦不能苦孩子在吃食上,他当父亲的吃的最多,那就节省一些好了。
毕竟一时之间,家里没了收入来源,照着他的这个饭量,要不了多久,家里的饭食就要见底了。
安安越发觉得自家父亲有些奇怪了,她压下心头的疑惑,只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顾卫强碗里,“爸爸,您忙了一天多吃一点。”
冬冬和姜姜却有些失望,冬冬率先,眼巴巴的望着顾卫强,“爸,您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做的饭啊?”,不然爸爸怎么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反而一直皱着眉头。
顾卫强立马把碗往桌上一搁,解释,“瞎说,爸爸这是感动的,咱们的家冬冬和姜姜也会做饭了,还做的这么好吃,爸有些舍不得吃。”,说完,他拿着筷子从盘子里面挑了最好的肉,给三个孩子一人夹了一些,嘱咐,“你们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一些,往后个子长的高高的。”,给安安他们夹完后,顾卫强自己则把酸辣大白菜,直接放到了他的面前,见孩子们都狐疑的看着他,他干巴巴的解释,“爸爸这近段时间想吃点素的,吃肉多了对身体不好。”
安安默默的扒了一口饭,父亲的异常她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主动去问。
吃完饭后,趁着冬冬和姜姜两个去了厨房忙活。只剩下他们父女两人,安安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顾卫强身边,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的直视着自家老父亲,她认真,“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您在不告诉我,我就生气了,往后不理你了。”,原本是不打算问的,但是自家父亲这表现也太异常了。
顾卫强是最爱吃肉的了,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做体力活的,若是不吃荤菜,根本没一把子的力气,做不动体力活,尤其是顾卫强这种别看只是司机,还经常需要卸货的,比一般人的活都要重上不少,猛的从吃肉改成了吃青菜,甚至吃饭的时候,连拿筷子的手一直在颤抖,虽然穿的衣服是长袖,遮住了手腕子,但是那一直晃动的筷子却掩盖不了最为真切的事实。
她爸爸有事情在瞒着她,或许在瞒着大家,而且是很大的事情。
顾卫强没想到,别说隐瞒一个月了 ,他连一晚上都没瞒过去,自家闺女这一双眼睛当真是毒的很,看到自家闺安安是动真格了,他也不打算在瞒了,毕竟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在脑子里面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面的那些五味杂陈,半晌后他才沉声,“爸爸很没用。”,面对安安一双清亮信任的眸子,工作丢了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安安反驳,“才不是,爸爸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爸爸!”,这种打心底里面的信任和崇拜,让顾卫强的眼眶顿时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张开嘴,“爸爸的工作丢了。”,说完,他忐忑的看着安安,生怕闺女眼中有半分失望。
但是顾卫强却想错了。
安安怔了一下,毫不在意,“工作没了在找就成,更何况我也能养活爸爸呢!”,这是实话,她超市里面有钱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们家如果差钱了她只要往山里面一站,那些动物还不是扑腾扑腾的往身上撞,若是在急着用钱了,再去挖几根人参拿去卖卖,要安安说,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顾卫强那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瞧着闺女这大大咧咧模样,他满是不可置信,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颤,“闺女啊!你不觉得爸爸连个工作都保不住,挺没用的吗?”
安安摇了摇头,再次重复,用着极其坚定的语气告诉顾卫强,“我爸爸天底下最厉害的爸爸!”,恰巧冬冬和姜姜从厨房出来了,安安扬声,“冬冬,姜姜,姐姐说的对不对?”
冬冬和姜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异口同声,“对!爸爸是最厉害的。”,就算是安安不问,在这俩小孩儿的眼中,顾卫强的地位也不低,更何况所有的孩子崇拜父亲仿佛是天性,俩小孩儿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满满的崇拜,让顾卫强心里暖的一塌糊涂。
安安努了努嘴,“爸爸,你看到没我们都最喜欢您了,更何况我们早都想和您说了,不要在运输队上班了,天天又累,还不能归家,还不如跟华子叔一样去纺织厂找份工作,我们一家子还能天天在一块呢!”
这是实话,上次半夜的时候,王师傅把自家父亲喊走去忙活,安安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一直念着顾卫强对运输队的感情很深,她就一直不好开这个口,既然运输队主动提出来了,那就趁机把身上的担子给放下来了。
换个轻松一点的伙计,又能顾家,至于赚钱还有她呢!
顾卫强这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或者说他被自家三个崽子给感动了,想他顾卫强何德何能啊!能有这么出色孝顺的孩子。
他只是笨拙的拍了拍安安的肩膀,接着又摸了摸冬冬和姜姜的小脑袋,似乎跟怎么也看不够自家孩子一样,他如释重负,“是啊!是爸爸想岔了,不管生活是怎么样的,咱们一家子只要能在一块就行了。”,心往一块想,劲儿往一块使,就算是天大的困难都不怕了。
安安见自家父亲想开了,也松了一口气,这才问起来了详细情况,“爸爸!到底是怎么了?”,显然是打算刨根问底了。
顾卫强沉思了一番,这才把情况给细细的说明了,安安听了以后,一阵沉默,安慰,“爸爸,您别难过,现在难过的人应该是鲁平才对。”
这是实话,若是鲁平真的是一个坏到彻底的人,他能站到如今这个位置当然是开心的,但是坏就坏在,鲁平他还有一丝良心,他坐到了如今的位置,才是被架在火上烤,别人不用多做或者多说什么,最后受不了的反而是鲁平,因为他受不住昔日的同事对他冷眼相待,他孤家寡人一个人坐到了那个位置,却失去了一切,不仅如此,他也不过是张栋手中的一个傀儡,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从此以后,身不由己。
安安甚至有些庆幸,“爸,您从里面出来是正确的,不过……”,她话锋一转,“爸,您手中可有鲁平的黑料。”,欺负了她爸爸,就想这么稳坐高台,那是不可能的,安安向来信奉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她从来不会去主动害人,但是若是别人欺负他们,当然也不会这么算了的。
顾卫强仔细回想,他沉思,“鲁平当时进运输队的时候,因为学历高,运输队对他技术这一块就松了几分,但是黑料的话,还真没有,这孩子往前儿都是挺阳光的一个小伙子。”
安安默默,“阳光!”,她脑袋里面灵光一闪,“我上次和衍哥去他家的时候,听他说,他爸爸欠张栋一万多块钱。”,说到这里,安安顿了顿,“你说既然把张栋的事情给办砸了,又欠了张栋一屁股债,张栋为什么要帮他坐上运输队队长的位置?”
顾卫强不确定,“把我赶下台?”
安安摇了摇头,反问,“那为什么也会把头儿和王师傅一块赶走?”,显然赶走他爸爸只是顺带的,安安觉得她已经快摸清楚真相了,但是却就差那么一线,怎么也想不通。
顾卫强也陷入了沉思,是啊!他只是运输队的一个小喽啰,头才是一手建立的运输队,还有王师傅,这运输队就跟会下蛋的金母鸡一样,人人都垂涎的很。
顾卫强突然出声,“运输队是一个会下蛋的金母鸡,而头儿就是这个金母鸡的主人,而王师傅就是头儿手下的一名大将,而我……”,收拾他或者是顺手而为。
安安听到这里,那所有的迷惑都解开了,“爸,他们的目的是掌握运输队,让运输队成为他们手中的金母鸡。”,就像是上次私自运送古件一样,他们希望这运输队能够为他们所用,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旦弄清楚了目的,安安觉得一切都好解决了,“爸,您能查到运输队的账本吗?鲁平肯定挪用了运输队的钱。”,男人会突然翻脸,无意是权和钱还有女人,鲁平现在根本没心思在女人身上,那么就是权了,当他站到了运输队队长的位置对于他来说就是权了,其次有了权,他要是挪用运输队的账本去替父还债,简直是轻而易举。
哪怕是鲁平的事情东窗事发后,也是他主观意愿去做的,和张栋没有任何关系,而全程中获利的人就是张栋了,不仅是运输队的幕后掌握人,还能很赚一笔钱,甚至这个金母鸡以后下的蛋都归他了。
安安想到这里,有些不寒而栗,却更多的是激起来了她的好战分子,上次就害了他爸爸进了牢里面,这次又害的她爸爸丢了工作。
这个张栋,可真是臭水沟里面的毒蛇,又毒又臭的。
安安心里有数后,她了一个搪瓷缸,猛的灌了一气儿水,在抬头时,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面含着冷意,她轻声,“爸,打蛇打七寸,想不想把这蛇一一次打死。”,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顾卫强来了兴趣,“怎么?”,倒不是顾卫强没用,而是他是当事人,都说当局者迷,他就是典型的例子。
安安,“拿到运输队的账本,找到鲁平和张栋勾结的证据,咱们去告状去!”,拔出萝卜带出泥,她就不信他们当初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手脚会真的那么干净。
至于告状,找谁告状?
当然是找丁书记了,丁书记作为太松县的父母官,一辈子清廉公正,哪怕是他现在退了下来,也还在默默的守护着太松县,从丁书记把运输队的头儿给捞到了自己身边就能看出来。
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是丁书记去查的,但是如今安安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需要迫切的壮大自己的力量,而且只要能把那人干翻下去,她也不介意成为丁书记手中的一把刀,换个角度来说,算是他们投桃报李了,毕竟上次丁书记帮了她爸爸一次,这一次就算是他们报答丁书记的了。
顾卫强有些惊疑的看着自家闺女,感叹,“安安,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他活了这一辈子的阅历,都不如自家闺女的脑袋瓜子转的快,若是成功了,说为兵不血刃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