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行之应付三位夫人都有些力不从心,但在他心目中,某项娱乐活动的重要性,远远大于吃喝玩乐。人生若是只剩下吃吃喝喝,还不如趁早自己抹脖子呢。
不过,如果高升能说服老道,秦行之也不会坚决不同意帮他。好歹曾经是鸿蒙派弟子,理由上站得住脚,想必神仙也不好说什么……吧?
至于老道会不会被说服?秦行之认为,论利欲熏心程度,老道比自己更恶劣。
然而他不明白,秦寿对死去的师父的感情,不见得就比对徒弟的感情浅。如果说,小道士就像秦寿的儿子,那么秦寿的师父,在他心目中,就是父亲。
同为师父徒弟的高升,老道难免要感到亲切。
高升曲意奉承,苦苦哀求师弟,看在老道的份上,帮自己一把。
“老道只有你我两个徒弟,过几十年我死了,剩下师弟孤零零一个人多寂寞、多凄凉,连个说得上话的老伙计都没有——别提你那徒弟,他有媳妇儿有朋友,师兄敢断定,他才没兴趣成天陪你这老东西。”
就是这段话,打动了秦寿。
于是领着高升,来找小道士。
秦行之赞叹:“高公公不愧是宫里混大半辈子的老油条,这口才,愣是要得,贫道佩服。”
高升板着脸哼了一声。
老道叹口气:“徒弟啊,按说为师不该让你为难,李道长的警告,我也认为大有道理。不过……”
秦行之打断他:“得了吧师父,你很清楚,只要你开口,我不可能拒绝。行,只要你不怕说出去丢鸿蒙派的脸,太监做高人,多大点事儿嘛。”
高升立刻转怒为喜,谄媚的冲秦行之笑。
秦行之摆手:“咱先说好,师伯若是成了金丹高人,相当于重新加入鸿蒙派。咱们的门规你应该清楚,绝不能违背。”
高升讪笑:“咱家都忘了……”
老道连忙把门规教给高升,监督他背熟,深刻领会其中的重要意义。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遵守门规,轻则逐出师门,重则被祖师爷惩罚。最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得罪天道。
至于俩道士一向视门规为无物……不好意思,作为掌门,以及前掌门,不给自己点特权多亏得慌。
小道士借了秦寿一道法力,帮高升变成金丹高人。
老道要教高升使用法力的技巧,不料被高升拒绝了:“师弟,咱家说过,我只求能多活几百年。飞天什么的,咱家一点兴趣都没有,也用不上。”
俩道士十分意外。
拥有金丹修为的高升,似乎气质都有了明显变化,见两人迷惑,淡然而笑。
“咱家以前学武,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如今在师侄的帮助下脱胎换骨,已经心满意足,真没必要追求飞天、法术什么的。二位可能笑话我怕死,但正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谁能不怕呢?
我怕死,绝不是因为死了不能享受。太祖皇帝创造的朝代前所未有,这世界如此美好,我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宫女太监忙忙碌碌。若是我死了,看不见、听不到,也无法思考,这才是最恐怖的。
很多人误会咱家,以为我这个皇宫和事老专夺人家的财物。其实不然,我是不愿他们把美好的人生,浪费在蝇营狗苟上。
毕竟,我的心愿,是内宫和谐。”
秦寿瞠目结舌。
合着自己这位便宜师兄,居然还是个隐藏在太监中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尚人士?按徒弟的说法,这不科学啊。
秦行之撇嘴:“不爱学就不学呗,这里又没外人,您这长篇大论的,有意思吗?”
高升满脸认真:“咱家说的是心里话。”
“这么说,你不是因为怕给鸿蒙派丢脸,才干脆不学飞天,省得控制不住显摆的欲望,而出门见人?”
高升一滞:“呃,也有点那个意思……不过,主要还是前面所说的原因。师侄你想,即便不学飞天,有金丹有真元,莫非咱家自己就飞不起来?至于说显摆,它正是纷争的祸根之一,作为宫廷和事老……”
“得,您品德高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行了吧。”
高升双眼一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好句子!果然是能写出绝妙好词、创造话剧的小道士,师侄的文采,简直愧煞天下读书人。”
脱离低级趣味的高公公,拍起马屁来仍然一如既往专业。
送走高升,师徒俩相对半天无语。
“老道,现在看来,如果当初高升脑子没抽,鸿蒙派恐怕不会这么惨。你瞧人家,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别管真假,人家形象也不差,至少装高人方面,比你有优势。”
秦寿瞪眼:“大话谁不会说?这种事主要还是个形象问题。你让他跟你师爷混半辈子试试,他一样也得变成道爷这副瘦了吧唧的熊样。”
“您这形象深入骨髓,怕是改不过来了。好了师父,这事儿揭过,是时候给你炼制法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