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儿,王老爷不光送了好多香酥的点心,还送来了好几匹的布,这下咱们娘仨都可以做新衣裳啦。”
夜萤抬头看看自家院落里挂着的那块由田喜娘的破衣服改装成的抹布,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
“是应该去做新衣裳了。再不做,待这些衣裳洗破了,就该衣不蔽体了。”
“老二家的,什么布啊?谁送布来啊?我和你爹的衣裳也是补丁缧补丁的,也该做两身新衣裳了。”
就在田喜娘喜不自胜的时候,屋外传来几声嗓门宏亮的叫声,田喜娘立即黑了脸,暗自后悔不该这么张扬显摆,这下可好,撞到了老太太的箭口上。
夜萤抬头一看,只见院落外走进一个腰身笔挺、头发花白、但是却有着一付方下颚、国字脸的老太太。
一看这老太太的长相,就知道她是一个强势的人。
老太太背后,跟着一个拿着长烟筒,时不时吸两口的老头子,老头子腰身略微佝偻,老太太说话时,老头子默不作声,却通常用这种态度表达对老太太的支持。
一瞬间,许多关于这老头老太太的记忆开启,在夜萤的脑海里泛流开来。
原来,这老头老太太,正是夜萤的爷爷奶奶。
夜萤的父亲共有兄弟三人,他在兄弟中排行老二,正是首尾不疼的尴尬地位。
夜老头和夜奶奶一向宠溺老大和嘴甜的老三,对老实的老二从来不正眼相看。
因此,老二成亲后,夜老头和夜奶奶就把老二从家里踢出去,赶着他分家了。
夜萤的父亲和田喜娘刚分家时,屋上无片瓦,只能借住在村里公中的破房子里,直到夜斯文五岁时,夫妻俩才举债盖起了这一进的小院子。
不过,由于对自已抠得太狠了,营养没跟上,夜萤的父亲身体变得很虚弱,经常生病,断断续续地养了几年,直到夜萤出生后,夜萤的父亲还是一命呜呼了。
再后来,夜斯文也不争气,又染上了赌博这一嗜好,经常被债主追到村上来,于是,夜老头和夜奶奶更看不上老二家的了,举凡也不爱来他家走动。
儿子生病时,夜老头和夜奶奶总是装着不知道,有一次,田喜娘因为没钱抓药去找他们借钱,结果俩老放话了:老二和我们已经分家了,既然分家了,就不要这么粘粘扯扯的,自已有事情,就要自已兜着,不然今天老二找我要钱,明天老大找我要钱,后天老三找我要钱,我又不是送财童子,哪有这么多钱?
田喜娘借不到家,回家大哭一场,把成亲时陪嫁的一只银镯子当了,这才筹到了买药钱。
可惜,最后那些苦涩的药汤也没能换回夜萤父亲的命……
更别说夜斯文欠了一屁股赌债,迫不得已让夜萤和吴大牛走亲还债时,夜家其余两房都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这些往事点点滴滴一下子灌进夜萤的脑海里,她自然对夜老头和夜奶奶没有好感了。
有些人,为老不尊,仗着一个老字,便想为所欲为,就象后世很流行的说法:坏人变老了。
对这种老了的坏人,夜萤才不会假仁假义呢。
听到夜奶奶一进来就开口索要布匹,夜萤笑嘻嘻地道:
“哟,爷爷奶奶来啦?好久没有看到爷爷奶奶,孙女这下可是想得很啊!”
夜萤这是讽刺二老平时不登门,一听说家里有东西了,就上门来明夺暗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