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愣住了,这是印象中他第一次朝她发火,于是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扯着离开了医院。
“振州…振州哥哥你放开我!”她挣扎起来,可男人的力气又岂是她能反抗得了的,更别说现在她已经十分虚弱了,甫一离开医院,接触到外面耀眼的阳光时,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陈振州塞进车里,离开了医院。
他将车子开得飞快,握住方向盘的手隐隐有青筋凸起,方棠见他不像以往的模样,不由得担忧,而且心里十分记挂着二哥,但几次开口询问都没得到他的回答,她的脸色便越来越苍白。
“我们到底去哪?”
一个急刹车,方棠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去,这一下更是让她手脚发软,而陈振州则打开车门把她接了下去。
“这是你的新身份证,还有一些现金,拿好。”
他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背包,沉甸甸的感觉教方棠愈发迷茫。
“到底怎么……”
“我们先坐火车去西北,再从乌鲁木齐坐飞机去日本,可能接下来半年多我们都要一直转移,直到让他们彻底找不到我们。”
方棠不可置信,“你要带我走?”
“小棠,如果接着留下来,他们就不会再让你嫁给我了,所以……我带你走。”
“你……”方棠死命甩开他的手,抿着毫无血色的唇,“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二哥,还有大哥,现在他下落不明,我要等他回来。”
陈振州握紧了拳,焦急道:“等我们安定好了再来接你二哥,你听我的好不好?”
方棠缓缓摇头,“二哥离不开我,我要照顾他。”
“小棠!他已经……他不值得你这样。”
“你胡说什么!”方棠红了眼眶,那是舍命救她的二哥,他竟然说他不值得?
“总之,你听我的。”
“我不会走的。”她说完便转身离开,陈振州自然不肯,两人当即拉扯起来。
“你放开!我要回去找我二哥,我不跟你走!”
“不行,你要是回去了,我们就没有未来了!”
“没有就没有,我不嫁给你了不行吗!”
陈振州楞住了,脸上的血色褪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她,方棠气息紊乱,也停止了挣扎,低着头红了眼眶,良久才平静的说道:“之前,伯母已经来找过我,问我愿不愿意解除婚约,如果愿意的话,她可以支付二哥的医药费,我同意了。”
她望向他,神色麻木,“但我只同意解除婚约,我不会拿你家的钱的,我也不喜欢你,不想嫁给你。”
这一个月,方棠便尝尽了世情如霜,人情冷漠,平常和父母来往交好的叔伯们想尽办法从她这里抢走东西,甚至拿婚姻和她做交易,每一个人都面目可憎,但不管是利诱还是假意讨好,她都一概拒绝。她心里趟过的愤怒和伤心,都在想到二哥时悉数退去。
她的二哥那么骄傲的人,如果醒来知道了,一定很不开心。
所以,哪怕再痛苦,她也要坚持,为了二哥,她可以,一定可以……
“再见了,振州哥哥。”
陈振州就这样看着她倔强的脸,原来早就知道的事,可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会痛苦啊。
余光瞥见陈家众人赶来,他压下苦涩的心情,拉住方棠的手腕,冷了脸色,“走。”
方棠气急了,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怎么还这样?
“放手!”
“振州!”陈家人恰时出现,架住了他,可他的手依然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腕,拽得她发疼。
“你搞清楚你的责任,你是为自己活的吗?!”陈振州的叔叔大声吼道,却也不能让他移开看向方棠的眼睛。
“放手吧…”方棠眼里露出些悲凉,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道。
陈振州最终还是被陈家人拽开来,他奋力挣扎着扑向方棠,但还是被越拉越远,而方棠自始至终都没有向他走近一步。
振州哥哥,保重。
她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
在梦中,当年的情景一一再现,不知是不是过了多年的缘故,她以第三人的视角去看,一丝疑虑却油然而生,那个冲动又疯迷的人,真的……是她从小熟知的陈振州么。
梦境悄然结束,她悠悠醒来,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她是不是要找陈振州问清楚?
但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有那个必要么。
唉……头疼。
突然手背有些痒,身旁躺着的人动了动,“小时,怎么了?”
窗外仍旧是浓浓黑夜,她没看清白小时在做什么,只觉得她动来动去的十分不安一样。
“嗯……姐?”那边白小时带着鼻音,“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一直在扭啊。
方棠下意识疑问了一声,然后彻底闭上嘴,这下,两姐妹完全清醒过来。
在方棠和白小时中间,还躺着一个人。
或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