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了从前,五皇子一定会低头示好,这一次五皇子却咬牙硬撑着。
皇子所里两位皇子闹了别扭,当晚宁妃就犯了头疾,这头疾是宁妃年轻时就有的,发作时药石无用,唯有用手轻轻按揉头部的穴位才能缓解。
宁妃身边伺候的人不少,但要说起按摩功夫,还得是给宁妃做过宫女的赵婕妤。
赵婕妤生了一双巧手,针线活做的好,按摩的力度也不轻不重。
宁妃头疾一犯,身边的宫女就去请赵婕妤。
这一夜,宁妃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赵婕妤却跪坐在床榻旁,手腕悬空,为宁妃娘娘揉按了一夜的穴位。
就算宁妃娘娘睡着了,赵婕妤也不能停下。
宫女说赵婕妤手上的动作一停,宁妃娘娘就要醒,为着娘娘能睡好,就要辛苦赵婕妤了。
“不辛苦。”
赵婕妤不敢居功。
她虽不知自己为何又要被宁妃整治,这些年也早已习惯。
只要娘娘不为难她儿子,赵婕妤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
第二天,五皇子就听说宁妃犯了头疾,去给宁妃请安时,他还见到了一夜未休息的生母赵婕妤。
赵婕妤藏在袖袍下的手腕轻轻颤抖。
五皇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恰好四皇子也来了,宁妃就打发了赵婕妤和五皇子,问自己儿子:
“小五又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本宫整治赵婕妤?”
四皇子撇撇嘴,“没什么,都是一点小事。母妃,儿子昨日说的您可想好了?”
宁妃沉吟:“你舅母前些天进宫也提过,本宫并未当场应下,你昨日又说,可见自己也愿意。本宫还想着真真无奈做了侧妃,平日里多疼她一些也罢了,再找一个高门贵女做你正妃,也是不错。”
宁妃不在乎能不能联姻权贵,她一心惦记是拉扯娘家。
然而看好的侄女损了名节只能做侧妃,正妃的位置空了出来,拿出去联姻也不是不行。
但娘家嫂子前些日子进宫,提出让乔三娘做四皇子妃,以后两姐妹一个帮四皇子打理后宅,一个关心照顾四皇子,相互照应,让四皇子后顾无忧——宁妃又有几分心动。
几个侄女里宁妃的确是更偏爱乔映真,但乔映真还真不如姐姐乔三娘爽利能干。
宁妃还在迟疑呢,四皇子回宫后又提起了这事儿,竟也是赞成让乔三娘当正妃。
“母妃,儿子仔细想过了,高门贵女好是好,进门后欺负真真表妹怎么办?已是委屈表妹做了侧妃,再叫表妹被正妃所欺负,儿子心中不忍……何况父皇富有天下,只会因儿子而看重儿媳,哪有反过来因儿媳看重儿子的道理!”
什么叫高门贵女?
门楣再高,还能高过皇室不成!
四皇子对三位皇兄当初上蹦下跳都想娶柔嘉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母女俩的想法其实都差不多,不过宁妃做了多年妃嫔,深知两个女人一旦要抢夺同一个男人的宠爱,什么姐妹情深都成了虚的。
宁妃也不着急提醒儿子,因为不管四皇子将来更偏疼乔三娘还是乔映真,两个都是乔家女,都符合宁妃的期许。
宁妃有八分意动,偏不表现出来,等四皇子求了又求,宁妃才勉强松口:
“都依你,你舅母辛苦养大了两个女儿,都便宜了你。虽然你娶三娘是为了映真,但她也是你自己要娶的正妃,你偏疼映真可以,不能薄待了三娘,要给她正妃应有的尊重和体面,她们妻妾和睦,你的日子才好过!”
此时宁妃说什么,四皇子都点头。
参照的例子也是现成的,皇上对皇后就是给了尊重和体面,却把宠爱分给了嫔妃。
四皇子心想,自己有了真真表妹就好,绝不会学父皇,另找别的小妾去伤真真表妹的心。
四皇子达成所愿,心中高兴,唯有想到五皇子忽然生出的反骨,想要冷笑。
小声和宁妃耳语数句,宁妃也懒得问原因,晚上照旧叫了赵婕妤过来伺候。
五皇子听到消息,心里着急,恨不得立刻就攀上皇后娘娘,才好将生母赵婕妤从宁妃手里救出!
在五皇子失眠时,许多新科贡士也没睡好。
卯时,这一科的三百多名贡士,已经在礼部章侍郎的带领下齐聚在承天门处。
贡士们是按会试放榜的名次排队,程卿是会试魁首,自然排在第一个。
排在自己身后的人程卿没见过,不过当日看榜,程卿记得会试第二名叫谭京崖。
谭京崖年约三旬,是苏州人士,在苏州当地才名不显,这次会试却得到了梅翰林的青睐。程卿夺魁,谭京崖只能屈居第二……谭京崖肯定很失落,但失落也没办法,想到自己在殿试上基本也不可能反超程卿,谭京崖基本上是认命了。
谁让程卿已经弄出了个‘五元及第’呢,金銮殿上,皇上肯定要点程卿做状元的——只要程卿不要自己作死,‘六元及第’的荣耀十拿九稳了!
领队的章侍郎也是这样想。
董劲秋、崔彦和周恒同样这么想。
程卿排在队伍前面,由章侍郎领着,接受了金吾卫的检查,才能穿过承天门,一直走到午门前才停下。
在午门外,章侍郎让贡士们按照会试放榜的单双数排名站成两列,单数走东侧的左掖门进,双数则从右掖门进,左掖门和右掖门就是午门左右两侧最外边的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