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茵轻蔑地目光垂落, 嘴唇微张,声音不大,每一字每一句却宛如刀刃切割在神经之上。
“告诉丹泽尔少校——我海茵·伯顿等着他对我不客气。”
果然,那三个家伙张大了嘴巴, 傻了。
与海茵·伯顿为敌无异于得罪死神。
他们爬起身来落荒而逃,那狼狈的情形让肖岩有些不适应。
“……谢谢。”
肖岩刚打算扯起唇角,全身上下到处疼得厉害,笑的比哭还难看。
“脏死了。”
海茵的眉头蹙起,肖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鼻血流的满脸都是。
肖岩下意识就要用手背去擦, 海茵的手指间夹着什么东西轻轻按在了他的脸上。
肩膀一颤,肖岩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海茵的目光瞬间沉了下去。
他在生气, 因为自己很脏吗?
这家伙就算自丧尸面前斩杀而过也是一尘不染的样子,此刻的肖岩满脸是血, 他应该很嫌恶吧。
“我自己……来……”
肖岩的手指扣住对方手腕的瞬间,他后悔了。
海茵会不会把他的手腕扭过去, 他会不会再次脱臼?
但对方只是松开了手。
肖岩这才发现, 手中的是“拭刃”, 军部的高尖端纳米研究成果, “拭刃”在擦拭剑刃时会以纳米材料填补入剑刃的裂缝中,使剑刃更加锋利。当然, 这样的东西造价也是十分高昂。
而海茵却用它给肖岩擦鼻血……
“把头仰起来。”清冷而简短的声音传入肖岩耳中有了几分莫名的温度。
肖岩抬起了下巴, 鼻子疼的厉害, 这下好了, 一会儿鼻子肯定肿起来,他连门都不用出了,本来还约好和几个同期生一起去酒吧,他这会儿只怕一出现就会被人嘲笑成“圣诞节的红鼻子麋鹿”。
仰了一会儿,脖子有点发酸,肖岩低下头,没想到鼻血又流了出来,赶紧用“拭刃”按住。再度对上海茵的目光,肖岩心中一阵震颤。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在这里,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海茵的眼帘微垂,永远令人察觉不出他的情绪,只是平日里的锋锐和冷漠在此刻被模糊了棱角般,肖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疼的眼睛发酸的原因。海茵的手伸了过来,肖岩有一种后退的冲动,对方的手指掠过他的耳廓,托住了他的后脑,轻轻将他再度仰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不再觉得脖子难受,这个角度,他看不见海茵的眼睛,只知道对方的手指触上了自己的下唇。
这样的触碰,肖岩下意识耸起了肩膀,他的嘴唇被拨开,肖岩的呼吸憋在喉间,他不断在心中揣测着,海茵究竟要做什么。
他感觉到某种气息沿着他的唇缝进入口腔,逆袭入他的五脏六腑,要将他完全占据。身体在震颤,肖岩知道海茵正靠向他。
他简直难以相信,对方竟然主动接近他。
温热的舌尖触上肖岩上唇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脚下的地面正在摇晃崩溃。而当那片柔软掠过他的齿关轻轻蹭上他的舌尖时,肖岩的心脏狂跳,血液不断向下奔涌,脑海中一片苍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两人相触的地方,他的一切失去控制,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更多!
他下意识将舌尖顶了上去,对方却极为迅速地撤离,肖岩控制不住自己追吻上去,对方却猛地扣住了他的后脑阻止他继续靠上前。
那瞬间肖岩睁开了眼睛,他与海茵一成不变的目光相触的瞬间,在他的瞳孔中看见某种隐忍多时几欲崩塌的东西。
只是这种情绪一闪而过,肖岩甚至没有任何探究的时间。
海茵的手离开了肖岩的后脑,失去支撑的那一刻,他的心脏莫名空了起来。
“上校!我们走吧!”
丽芙清亮的声音响起,肖岩掠过海茵的肩膀看见她从某个公寓中走出来。
“跟你弟弟告别了吗?”海茵侧过身去。
“是的!”丽芙看见肖岩的瞬间露出不知该笑还是该怒的表情,“我的老天,才十几个小时没见到你,你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怎么都是血?”
“呵呵……”肖岩仍旧没有从与海茵的接触中回过神来,那是一个近乎亲吻的触碰,对于肖岩来说等同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诶?已经愈合了吗?”丽芙掰过肖岩的脸,仔细看了看。
那一刻肖岩忽然发现肿痛的发麻的感觉全部消失了,鼻腔的流血也止住了,就连被揍了的地方也不再疼痛。是x病毒,肖岩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海茵舔上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就像那一次他扭伤脚踝,躺在地上,海茵用草叶沾了自己的唾液喂给了肖岩,只不过这一次肖岩是通过直接接触获取了x病毒。
丽芙在那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肖岩看向海茵时,对方留给他的只剩下背影。
孤绝的,仿佛与肖岩属于不同的世界。
丽芙无奈地摇了摇头,“总觉得你是个灾难体,你搭乘的飞行器会遭遇阻断者入侵,你进入的基地会被导弹空袭,就连回到了夏尔你也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你来这里和你弟弟告别,你们部队是又要去到什么地方了吗?”
“我们要去亚马逊!听过那个地方吗?”
肖岩的心脏为之一振,“亚马逊?两百多年前那里可是非常复杂的生物圈!我可以去吗?”
丽芙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是去那里做资源调查。等你什么时候能杀死丧尸了再说吧!”
肖岩心中涌起一抹落寞,“是啊……”
如果他的测评结果到达了a,就要进入科学院做凯西的助手了,真的成为了笼中鸟。
“看吧,头儿对你真的挺好的。”丽芙眨了眨眼睛,她对肖岩没有任何调侃的意味,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丽芙很轻易就猜到肖岩流了这么多血却能在短时间内所有伤处淤肿都消失的原因。
这让肖岩一颗忐忑莫名的心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特殊任务部队体内的x病毒,如果是直接将病毒注入血液,会强化个方面体能包括愈合能力,但却会消耗寿命。而海茵的舌尖触上肖岩时,经过他身体代谢衰减了强度的x病毒进入肖岩体内,短暂地提高了他的愈合能力,同时x病毒也是令人难以抗拒的催情剂,这也是肖岩对海茵那短暂到根本来不及反应的触碰没有丝毫招架之力的原因。
夏尔的病毒学之父康斯坦丁所说,最可怕的病毒往往也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温柔之处,愈合能力大概就是x病毒的温柔之处吧。
不可否认,这是目前为止肖岩经历过最温柔也是最销魂的一吻,虽然它压根不能撑得上吻。
只是当他对上不远处海茵·伯顿的目光时,他的呼吸仿佛被冰冻在胸腔之中,所有的旖旎心情瞬间支离破碎。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海茵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疯狂的亲吻,致命的力度,和刚才近乎温柔的姿态天差地别。肖岩不是很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传说中的人物频繁地甚至超出预料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这一天的夜晚,丹泽尔少校带着一身酒精气息回到了自己的军官公寓。
灯光自动亮起,他摇晃着走向自己那张宽大舒适的床,隐约间,似乎看见有人端坐在沙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