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珠饿了一晚上,三两口吃完了包子,把书包从后面背到了前面。
她的衣服拧成一团,曾辉道,“在这儿等叔,叔去买两张大巴的票,我们还得转车。”
李明珠在候车室找了个凳子坐着,她对面有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中年男人,瘫成一条,光着上身睡在凳子上,鞋脱在地上,边上的绿色塑料袋里放着他的牙刷和牙杯,看起来是个在火车站里安家落户的人。
这种人太多了,在县城不大的火车站里比比皆是,是人间真实,也是生活所迫。
李明珠目光却被候车室卖小吃的店里电视吸引,店主正在看今年bs夏季赛实况回播,正好是陆遥的首场。
摄像机忠实的拍完了游戏之后,记录下了他的表情,陆遥表现相当不错,被誉为今年最有潜力的新人。
比赛结束后某个电竞的记者在现场拍摄了一圈,将举着写有‘陆遥’二字的荧光牌拍进来,举牌的多数都是小姑娘,看着好似刚刚粉上陆遥。
镜头一转,转向了队伍中。
陆遥走在队伍中间,身后是夏季同期出道的女选手,那女选手不知道和陆遥说什么,把手背在身后,一脸耍宝卖萌的模样围着他打转。
陆遥好像和她活在两个平行世界里,他的世界没有贫穷和疾病,有的都是辉煌和光明。
曾叔拿着车票过来,打断了李明珠的视线,“走吧,天黑之前到不了,山路就难走了。”
李明珠接过车票,“好。”
正如曾叔说的,岭南的山区十分难走,天黑之后打着灯找不到路。
李明珠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小路上,夏日的夜晚闷热,两人却不敢露出半块皮肤,否则山区里的毒虫就能把人咬出一身毛病。
到了山民家里的时候,二人不敢耽搁,李明珠摸了一把湿淋淋的头发就和曾叔埋头清点起药材。
凌晨三点左右,药材清点完毕。
山民家里没有地方睡,李明珠把书包压在头下当枕头,千辛万苦的把自己哄睡,结果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曾叔压低声音道,“还行吗,我们要赶回去了。”
这个男人不比她好到哪儿去,也狼狈不堪。李明珠从小就比别人能忍一点,哪怕这种环境,她也忍的下来。
“行,走吧。”
天蒙蒙亮,两人在寂静的山路上赶路,沿途除了狗叫和鸡鸣,鲜少有其他声音。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走的艰难,毕竟来的时候打空手,回去的时候一人扛了两包味道诡异的中草药。
李明珠险些滚到山沟沟里面去,全靠曾叔拉了一把。
“小心!山路难走,看着点儿路,摔下去不是儿戏啊,不死也得残了。”曾叔把她扶稳了,苦中作乐道,“要不然怎么说没文化只能玩命儿赚钱呢。”
李明珠到了声谢,往山下走的时候更加小心。
到了山脚,曾叔的联络人终于来了。
轮子糊了一层泥巴的小面包车里下来了一个矮小的男人,面包车原本是白色的,风吹雨打就成了灰色,到处坑坑洼洼,一看就知道被撞了多少次。
曾叔熟练地摸了一支烟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看到李明珠,笑道,“带徒弟啊!”
“没,跟着我一起出来的小伙子,来见见世面。”曾叔道,“和我一样,也是为了家人出来的,不容易。”
中年男人欣赏她,夸了两句,“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难得。”
他又说到自己的儿子怎么烂泥扶不上墙,上了车之后还在逼逼叨,李明珠累的靠在窗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出了山区,手机这才有信号。
短信和未接电话的提示险些把她的手机震飞出去。
李明珠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谁打来的电话,手机又开始震动。
她这回一看来电显示是陆遥,就知道之前那么多电话谁打的了。
李明珠接起电话。
“你怎么才接电话,我打了一晚上都没打通!”陆遥立刻控诉。
“手机没信号。”李明珠补充,“……医院晚上信号差。”
陆遥嘟囔,“你不要总睡医院,去请个保姆照顾阿姨就好了,你回家睡,回家睡得舒服些。”
李明珠嗯了几声,陆遥听出了鼻音。
“你是不是困了?”
“还好。”
“……”陆遥无奈,“那我挂电话,等你睡醒了我打给你。”
“别,就这么打,我想听你声音。”
陆遥耳根子瞬间爆红。
方天催道,“你给谁打电话呢,遥遥?速战速决,等你开地图啊!”
李明珠听到那边还有一个少女的声音,甜腻腻的。
“陆遥,你快点啊,就等你了。”
陆遥嘀咕:“烦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