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长途客运站不远，有个十字路口，车水马龙，人流汹涌，其中有忙碌的上班族，也有辛苦的小摊贩，既有一脸苍白之色的学生，还有汗流浃背的推销员，更有神色傲然的大商人，或是踌躇满志的官员，种种不一，世间百态。

“你说他们知道刚刚躲过了一场死亡危机么？”庞谢忽然问道。

言季礼的术法对高手没什么用处，但对普通人的杀伤力却极强，否则，也不能逍遥在外这么多年，以往他还在国内的时候，有几次并不是抓不了，而是怕他鱼死网破，引起严重的后果。

别的暂且不说，单单那道蕴含“美人醉”的符箓完全发挥出来，就不是几千人的性命填的了的。

“怎么可能知道呢，要不早就天下大乱了，哪能像现在这么岁月静好，平平稳稳。”方雪莹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脸上带出自豪的笑容。

“这种平稳太脆弱了，一不留神就会打破的。”庞谢毫不客气地说道。

望着方雪莹的脸庞，他心中忽然多了一种不真实感，眼前的红尘虽然喧嚣热闹，但却好像一个泡影，需要有人小心呵护，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戳破。

“没这么容易，别的地方不说，起码南诏有我们相柳守护，别人想找事，也得先过我们这一关。”方雪莹握紧拳头，作势挥舞几下。

“事实上，比你想象容易的多。”庞谢在心里说道。

无论任何修行体系，除非练到至高境界，否则都是攻强守弱，若是一方还有凡人要照应的话，强弱之势更是悬殊。

以言季礼的本事，相柳之中能够胜过他的人不少，可是他若真的不要命了，存心在闹市区生事，那就不知需要填多少人命，才能擒获他。

想到这里，庞谢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

数百年前，天地元气尚未衰退，神宵天庭还在现世的时候，神道体系对人间的监察比现在严谨千百倍。

五里一土地，十里一山神，河里有河龙王，海里有海龙王，州城府县有阴司城隍，家家户户还有门神和灶王爷，此外，还有日游神、夜游神、四值功曹等等。

这一切加在一起，造就了一个无比严谨的神道系统，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绝对不是虚言。

即使如此，仍免不了有妖人作乱，少不了精怪现世，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若是再有通晓术法的妖人出世，又有谁来对付呢？

单纯依靠国家在修行界的势力，实在差的太远，甚至加上佛道两门的教派势力也不可能。

华国在修行界的势力有多强，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盛唐之时，旃檀功德佛在大雁塔坐镇三年，这位可是实打实的肉身成佛，还有几位强横无边的弟子，都镇不住大唐的诸多妖孽，更何况是今天。

现在天地元气尚未恢复，这些妖孽也在蛰伏，轻易不敢出来作乱，若是天地元气恢复了呢，漫天神佛莫说是不现世，就算稍晚一步，只怕世间难免一场大乱。

搞不好会变成武王伐纣，姜子牙封神之前的模样，对于那时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记得书中写过，当时，妖邪出入宫室，魔物肆意吃人，就连堂堂丞相比干，都被妖物逼死，更何况寻常百姓。

庞谢渐渐陷入沉思，他心中有个直觉，这些想法并非杞人忧天，因为这些年，他明显感觉得到，天地元气在渐渐恢复，这一天迟早要到来，到时候他的担心恐怕会变成现实。

……

汽车一路前行，转过几个路口，一路往北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