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的膜拜是美人应有的荣耀,去吧,阿九!用你的美色征服整个京城!
然而阿九却迅速背过身,以袖遮面,快步离开高台,回到彩楼。
欢姐十分意外,连忙道:“这正是你扬名立万的时候,还不快回去!”
“不急不急,惊鸿一瞥,更加要命啊。”元墨笑眯眯地斟好茶,递到阿九手里,展开扇子替阿九扇风,“阿九辛苦啦,累不累?热不热?要不要来盏冰碗?”
阿九没接茶,向元墨道:“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姜家的人。”
“哎呀,不打紧不打紧,便是姜家的人看到了,也不碍着你在姜家艳惊四座。”元墨一面说,一面出去蹓跶了一圈。
近日到处可见姜家府兵四处搜查,今天这里如此热闹,不知道为何却没有人来,倒是叶守川带着人守在人群外围,视线碰到元墨,遥遥相她一笑。
元墨也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被惊艳的人群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欢呼的声浪席卷全场,司仪拼命高声:“清河坊王公子为阿九姑娘点灯五十盏!”
“南城坊张老爷为阿九姑娘点灯二十盏!”
“太平坊刘公子为阿九姑娘点灯三十盏!”
“福德坊齐老爷为阿九姑娘点灯五十盏!”
花灯流水介送来,要五名下人一起动手才挂得及,司仪唱喏的声音根本没有断过。那名已经走到中途的评审官折向这边高柱,将自己的金灯挂了上去。
花灯像潮水般涌上来,人们像是疯了。
一路上人群里有无数人跟她道喜,套近乎,元墨笑得合不拢嘴,不停抱拳。
人们在片刻这前才知道红馆有这样的美人,好像也是在片刻之前才知道红馆有这样年轻的坊主。
灯烛高照,映得元墨肌肤生光,双眸如星,不少人都觉得,不单女伎清艳绝伦,这位坊主的姿色也是上佳,于是恭维话里除了“年少有才”之外,更多了不少“貌比潘安”之类的恭维话。
元墨一一笑纳,推门进彩楼,先告诉阿九外面并无姜家之人,然后一把拉住阿九的手:“你听!听到有多少盏了吗?!”
阿九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被她握着的手上,虽没有抽开手,但眉头已经微皱。
元墨连忙撒手,还拿袖子垫着给阿九擦了擦手。
欢姐看不下去:“你好歹是个坊主!”
元墨笑:“坊主给花魁做低伏小,那是天经地义。”
这么一说,欢姐的脸色顿时也好看了不少,啊,红馆如果能再出一个花魁……
就在此时,只听外面司仪高声唱诺:“柳树街王老爷为玉姑娘点灯八十盏!”
“德政坊楚公子为玉姑娘点灯五十盏!”
“恭和坊薛老爷为玉姑娘点灯六十盏!”
屋内众人:“……”
元宝喃喃:“这,这是多少盏?”
腊梅:“见了阿九姐姐的脸,竟然还有人送灯给姓玉的,瞎了吗?!”
现在还能砸钱的,只有夏婆子了。只是这婆子不要命了?这是把会真楼的家底全掏出来了吧?
“管它谁出的,现在怎么办?”欢姐着急,“阿墨啊,你还有没有钱?”
花榜评到的最后,拼的就是钱。
“那个……当不当花魁也没什么要紧,榜眼也很不错的是吧?”元墨捂着空空如也的荷包,支支吾吾。
欢姐等人一脸失望。
雄心万丈地走到了这里,最后一脚却踏了个空,元墨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再说阿九已经亮了相,谁是真花魁大伙儿心知肚明,明天咱们家一定会客似云来呵呵呵呵——”
话没说完,阿九的手送到她面前,摊开。
刹那间,仿佛所有的光明全汇集于阿九的掌心。
一粒宝石,晶莹璀璨。
元墨的瞳孔猛然放大,两只眼睛里一片金色光芒。
“金、金、金……”她吃吃地,舌头像是打了结。
“拿去买花灯。”阿九吩咐,“够吗?”
手远比脑子转得快,早在点头之前,元墨的手就已经把这粒金刚石抓了过来,“够够够!”
买多少盏都够!
“天呐,这是金刚石?”欢姐吃惊极了,乐坊为女伎砸钱天经地义,女伎为乐坊掏钱那可是亘古罕有,“姐姐我算是服了你了,从今往后,红馆你说了算。”
腊梅呆呆道:“这便是金刚石吗?听说很值钱呀,阿九怎么会有?”
元墨嘻嘻一笑,那个绑架团伙的第三人,以这奇珍为暗器,阿九险些被他劫走,趁乱捡到也不稀奇。
“快去。”阿九道,“榜眼可进不了姜家。”
阿九的眼角眉梢有层薄薄的冷气,令这话听上去特别像是下令。
欢姐心道,虽然是说了“红馆以后你说了算”,但二爷是坊主啊,好歹得客气点吧?看样子以后要跟阿九好好聊聊……
然后,就见元墨兴致勃勃应道:“是!”迅速地揣着宝石走了。
看着元墨快活的背影,欢姐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你俩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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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马如飞酒力微醒时已暮赏花归。——秦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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