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赵钰道。
荆希下意识把手伸了出去。
原来是包扎呀,荆希挑了挑眉,
上面的血液已经差不多干涸了,看来血已经止住了。
凝血能力这么强的吗?荆希有些惊讶,以她的常识看来,那么深的口子,不采用药物和其他治疗手段的情况下,在不到一两分钟的时间内止血,确实太快了点。
“忍着点。”赵钰从水囊中倒出水,沾湿了其中一块布料,轻柔的在荆希手掌血迹上擦过,一瞬间,那块白布就沾染上了一大片血红。
赵钰动作顿了顿,将布料换了个方向,动作更轻了一些。
“不用这么轻,”荆希在那儿晃着手左躲右闪,露出的唯二的两只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我不疼,你这么轻我要痒死了!”
赵钰:“…………”
随后,荆希就眼睁睁看着被赵钰按压着的地方又从伤口冒出了一股血。
荆希:“……你故意的?”
赵钰淡定的移开手,“你想多了。”
荆希看着赵钰那张淡漠如初的面瘫脸:姐我就姑且就信了你的邪!
这个过程相当折磨人,赵钰的动作轻如羽毛,带着布料在手上划过来划过去,好几次荆希都想把手缩回来挠两下,但想起那股喷出来的血液,荆希硬生生忍住了——她不想失血过多而死!
为了缓解痒意,荆希只好试着转移注意力,东张西望半天,荆希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赵钰的手上。
赵钰的手匀称修长且白,和荆希可怖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荆希缩了缩指,竟然感到有点自卑,觉得自己的手简直侮辱了赵钰那只美丽的手。
赵钰指尖捏着布巾,顺着伤口边缘缓缓的擦过,细致得将每一点血迹都擦拭干净,露出了掌心苍白的皮肤。
荆希抬头看赵钰,就见他眉头微微蹙着,荆希忍不住调侃:“伤在我的手上,你皱眉干嘛?怎么,心疼啊。”
赵钰手下一个不稳,好嘛,又一股血冒了出来。
荆希:“…………”她还是闭嘴吧。
最终赵钰还是动作轻缓的把大部分血迹慢慢地擦干净了。
结束时,布料除了赵钰捏着的那块地方,几乎都被血色浸染,荆希看着那血液,嘟囔了一句,“我怎么觉得这血有点多了,还这么红!”
赵钰没回话,垂着眸看摊露在他面前的手掌。
露出全貌的手掌有点可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两只手掌心正中间蜈蚣爬过一般扭曲的伤口,横亘整个手心,手侧部也有严重的擦伤。由于绳子粗钝,荆希拔.出来的时候还带动了皮肉外翻,露出了一股红白的血肉,里面还夹杂着绳子上掉落的索屑。
差一点就能深入到骨头的伤!
而手掌上没受伤的其他地方,也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这就更衬得伤口的可怖。
想想都是极疼,可惜某个人感觉不到。
赵钰抿了抿唇,道:“银针。”
荆希直接侧了侧身体,朝赵钰努嘴,“就在腰边的布包里,你拿。”
赵钰瘫着脸看了眼银针的位置:“……你自己拿。”
“我手不是不方便么?”荆希抬了抬手掌,故意在赵钰眼皮子底下晃。
赵钰看了一眼,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你不是不疼吗?”
荆希一副心痛到震惊的模样,“不疼怎么了?这也是实实在在的伤啊!它就不会感染了吗?”
赵钰嘴角扯了扯,若是能感觉到疼,荆希的手也不会伤成这样,正是因为不疼,所以不知,也就肆无忌惮的用力,而被伤的更重。
可若是没有荆希死命的拽住缰绳,让马的速度降下来,赵钰都不确定能不能把荆希救下来。
——那是他所有马匹中跑得最快的一匹!
他最终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荆希腰间拿出了一根银针,然后便垂着头,一点一点的给她挑出那些索屑。
只是,他耳朵尖一点薄红稍微的暴露了他的内心。
荆希在面具后的脸露出一点笑意,没有做声。
赵钰是个很有耐心的人,那些细小的索屑又多又难挑,但他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捏着一根细细的银针,垂着眸,神色认真,一点一点把索屑挑的干干净净。
说实在,荆希举着的手都酸了,也不知道赵钰哪来那么好的耐心。
终于挑完了,赵钰从怀中摸出了一瓶金疮药,轻轻抖动着瓶口,让药粉一点点飘落在伤口上。
“你还随身带金疮药呢?你常受伤?”荆希看着那药瓶有些奇怪。
“倒也不是。”赵钰动作顿了顿又继续动作,答。
荆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赵钰,他此时微垂着头,睫毛打下一片阴影,恰到好处的挡住了他眼中的薄凉,阳光从山崖那边洋洋洒洒的落在他脸上,光芒让细小的绒毛镀上一层金,连脸部的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整个人忽然就温柔得不可思议!
“赵钰。”荆希叫他。
“嗯?”赵钰没看她,将另一块布料一分为二,给她包扎。
“你真的是我学医十几年来看到过的最好看的人了!”荆希由衷的赞美,要知道自从学医后,能入的了她眼睛的美人就越来越少了!
“……哦。”赵钰就知道她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包扎好了,赵钰退开看了一会儿,确定严丝合缝,便留下荆希包裹住的手掌,果断的转身就离开,背影又透出了熟悉的冷漠感。
荆希不满了,“喂,你什么意思,我夸你你就这反应?”
赵钰脚步一顿,随即步子迈得更大,很有一种不想理她的架势!
“啧,你还得寸进尺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荆希挑了挑眉,语气虽急切,脚下的步子却是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西斜的阳光落在一人一马又一人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山林无数的无聊漫长的时光里的某一刻,留下了一瞬间的图画,又悄然被时间掩藏。
无人记得,没关系,时光已经将此铭刻!
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西沉了。
潺潺的的流水声在耳边作响,荆希歪靠在一棵树边坐一,有气无力道:“你说,小四儿还有青杏他们应该没事吧?”
“应当无事,他们的目标是我。”赵钰正端端正正地站在荆希身侧,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顿了顿,看了荆希一眼,又沉默下来。
“看我干嘛?”荆希懒懒的瞅了他一眼,从地上拔出一根草衔在嘴里,干脆半躺在铺满绿色苔藓毛茸茸的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山林被即将落山的太阳染的通红,火红的大球中间,还有时不时慢慢悠悠归家的鸟儿晃荡而过。
若非是被围困,这样的景色其实真的是很美。
“今日应当是走出不去了,我去找点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