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门派不愿意千百年地欠着浮山派的人情,默许了承影尊者的提议,忘忧谷就算再想为弟子报仇,也不敢说弟子的命比天下苍生重要。
于是燕容意入魔的事,本该大而化小,小而化了,最后用“误会”或“走火入魔”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去。
然,鬼卞一念之差,事情已经没法善终了。
果不其然,鬼卞念及此,人就被冰冷的寒意冻住了。
围在他身边的弟子毫无察觉,望着天下第一剑修,窃窃私语,全然没发现自家谷主眉目染上了冰雪,连发梢都坠下了细碎的冰凌。
鬼卞心知肚明,这是承影尊者动怒了。
可他就算知道,也没用。
单纯因修为差距造成的威压将鬼卞死死钉在原地,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满身灵力停滞在丹田内,与自身失去了联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鬼卞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终于有弟子发现了鬼卞的异样:“谷主?”
鬼卞冻僵的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了一下。
“谷主……谷主,你怎么了?”弟子面色大变,伸手要来搀扶他。
千钧一发之际,鬼卞忽而弯腰作呕,血水混着嶙峋的冰块喷了一地。
“谷主!”忘忧谷的鬼修们大惊失色。
鬼卞吐完,面色逐渐恢复正常,苦笑着摆手:“不必惊慌,我只是……一时走火入魔罢了。”
修士入定,灵气走错岔子是常事,弟子们不疑有他,唯有其他几派的宗主面露了然之色,却无人为鬼卞出头。
比起燕容意一人的性命,他们更不想欠承影尊者人情。
跪在地上的燕容意察觉到了异样,但他没把始作俑者往承影尊者身上想。
他只觉得忘忧谷的谷主心大,谷中弟子都把天下第一剑修骂了个狗血喷头了,自己还能老神在在地入定,再走火入魔喷一口血,当真是个奇人。
再说承影尊者,见鬼卞吐出一口夹着冰的血水,心情大好,背手低头,望向跪在自己面前的燕容意,一时竟有些恍惚。
十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可燕容意被关在思过崖的十年里,承影尊者对外宣称闭关修炼,实则连剑都为出鞘过。
他痛心地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燕容意。
红衣翩翩,仿佛昨日少年。
“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