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一张椅子,邓宝珊就在地图边坐了下来,慢里斯条地说,“说说打得怎么样了?”
指挥部里本来喧哗的声响,立即安静了许多,作战参谋们声音都轻了下来。
抓起一支红铅笔,上校赶紧给自己的长官比划着解释。
“我师正面由六个步兵营构筑了前后两道阵地,还有三个步兵营是预备队,不过现在都填上去了。关东军有三个师团在进攻,压制火力比我们多二倍,步兵也非常凶猛,打得非常幸苦。”
选择了一下措辞,上校继续说道,“四天下来,很多步兵营阵地已经岌岌可危了,好几次出现第一道阵地丢失情况,马上都被反击拿回来了。刚才第三步兵营的阵地,被日本人用坦克集群进行大规模突击,又丢了阵地,兵力伤亡很大,向我拼命呼叫援军。”
邓宝珊马上追问,“坦克集群?”
“大概是一个坦克大队,三十多辆八-九式坦克。我们步兵营只有一个反坦克排二门37毫米反坦克炮,根本挡不住。”
“太少吗?”
“是的。一门反坦克炮在战场上,往往是还没打完十发炮弹,就被坦克反击摧毁了。两门反坦克炮,根本顶不了多长时间。反坦克炮手和机枪手,是伤亡最惨重的岗位了。”
“空军部队的支援呢?”
“前两天支援压制效果非常有效,但是第三天起就事故频发,摔了很多架。加上日军师团明显加强了防空火力,飞机损毁也是非常厉害。我们的斥候部队,几乎一天要出动很多次,抢救跳伞的飞行员。”
“怎么回事?”邓宝珊奇怪了。
少校回答,“我问过临时机场,说是地勤人员连日连夜超负荷工作,吃不消了,必须降低支援强度进行轮番休整。”
哦了一声,邓宝珊沉思了良久,然后才说,“你的步兵师还可以顶几天?”
仔细琢磨了一阵,上校果断地回答,“三天。加上新到的这三个步兵营,我们至少还可以挡住三天。但是希望得到更多的反坦克炮。过了三天,一旦伤亡过半,步兵师就很难摆脱敌军追击了。”
几发炮弹又落在了指挥部附近,m35钢盔上又是一层覆土,邓宝珊说了一句文不对题的话,“你的指挥部太靠前了。”
上校苦笑一声,“我们原来摆的是进攻态势,谁知道会被用来防御了。”
邓宝珊只是点点头,没有继续言语。
当天下午,军团总部提请大本营同意,下令将步兵营所辖反坦克炮增加到三门。虽然增加反坦克炮后,对只有五十人的反坦克排造成巨大的人手压力,但是依然受到了一线部队的热烈欢迎。
正在四平北方作战的步兵师,优先得到了大批反坦克炮,和从其他几个部队调来增援的反坦克炮手。
同时,从后方基地调来的大批地勤人员,通过火车或是运输机,整批整批地往前线输送,大量补充人手匮乏的作战机场。
事实上,德国人的地勤标准就高多了。大致是每个飞行大队,拥有五百名左右的地勤人员,从实际效果看都已经有些臃肿了。
北方军空军总部经过研讨后,决定将原来的标准提高一倍即可,而不是照搬照抄德国人的机场地勤编制。整编后的地勤人员,按照一个双机编组一个地勤班的模式扩编,大致是每个飞行大队二百五十人左右。
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却有效避免了德国空军地勤那种人浮于事的现象。
只是这样一来,空军的队伍就需要进一步扩大了,一个完整的空军联队除了庞大的机组人员,还有七百五十多人的地勤保障队伍,加上负责基地外围安全和防空任务的部队,几乎相当于两个步兵营的人数了。
加大培养飞行员和地勤人员的规模,再次成为当务之急,总不能以后出现有飞机却没有飞行员的闹剧吧。
空军才是北方军最大依仗所在,阶州大本营知道这一点,关东军总部也清楚这一点。
沿着四姚铁路北进的关东军临时作战军,不仅加强了防空火力,关键位置都摆上了一个中口径高射炮中队,二门八八式75毫米高射炮对北方军的飞机威胁还是非常大的。
更在于,关东军一开始就飞快地锲入北方军的阵线,宁可不计伤亡,也要形成犬牙交错的交战状态,使得能够he-123轰炸机找不到足够合适的轰炸目标,即使后方日军的补给线也是隐蔽得够好,防守得够密。
看到如此的作战态势,邓宝珊也觉得十分棘手了,真是油盐不进呀。
日本人打得是拼人命消耗的打算。
北方军政府合格的后备兵员,绝对没有明治维新后一直高速发展的日本这么多。即使是拼成一比一的战场交换比,日军就会占据明显优势。
在东三省战场上,即使是三个北上的日军师团全部阵亡,只要能够消耗掉同样数量的北方军野战军团部队,关东军就是胜券在握了。
假设这种战略态势形成,到了年底,得到国内补充的关东军依然可以保持七个师团十五万的兵力,而北方军在东三省能够投入机动作战的却大概只能维持一个军团九万多人的兵力,显然将处于劣势地位。
至于伪满洲国的二十万伪军,日本人和北方军都选择忽略了,除了个把部队战斗力不错以外,其他伪军部队都只擅长防御或是欺压老百姓而已,实在谈不上有什么野战能力。
第一三七章 装甲师进攻
三天很快过去了,日军的疯狂攻击,使得第一道防线已经彻底失守,甚至第二道防线都在动摇之中。
昨天就已经伤亡过半了,甚至包括后来增援的三个步兵营。
想到三天的承诺,步兵师的上校师长咬着牙,没有蹦出任何一句撤退的命令,所有直属部队都拿着枪上去了。
现在已经到了第四天,心急如焚的上校看到一旁稳坐如山的邓宝珊,脸色挣扎了一阵,终于还是没有提出撤退的请示,转身拿上一支索米冲锋枪,准备到前沿去了。
“你现在是指挥官,不是一线步兵,”邓宝珊慢里斯条地开口,“已经不用去了,再有十分钟,我们的反击就要发动了?”
“反击?!”上校愕然,什么时候反击的部队已经部署到位了?
就在同一时刻,占领了第一道防线的日军,正集结部队,准备对第二道防线发起总攻,彻底歼灭这一支顽抗的北方军步兵师。
日军一名大队长,带着自己的步兵大队,提前进入了血迹斑斑的破损战壕,等待上级发起总攻的命令。
零零散散的机枪声不时响起,所有人都弯着腰急匆匆走过,大量的日军士兵抱着三八大盖坐在战壕里,显得十分拥挤。
大队长拿着望远镜,仔细地看着远方的北方军最后防线,硝烟比较重,不时有炮弹砸落的火球爆起。
眼皮突然一跳,大队长惊愕地发现,从硝烟当中出现几辆黑乎乎的大家伙。
有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