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屋的尼森伯姆也听到了响动,很是好奇的过来,“徐,你很喜欢喝酒吗?”
徐永昌皱了皱眉头,走到酒壶前面,眼神一动,飞快地拎起了酒壶,下面压着一张便笺,“日本人追击部队即到,马上离开海州。”落款是一串阿拉伯数字。
徐永昌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尼森伯姆,马上叫上你的伙计,我们马上离开,日本人追过来了。”
尼森伯姆怔住了,有些迟疑地说,“你怎么知道?”
徐永昌马上一指那信笺,“这是我们北方军的人手通知的。”那串数字,是徐永昌的军人编码,只有自己人才知道。
尼森伯姆捞出一大把银元,顺利地将已经关闭的城门又打开了,两辆马车飞快地出城而去,消失在逐渐暗淡下来的夜色之中。
就在同一时刻,北边的城门,同样被人用银元打开了,不过是进城。牵马走着的几十名精壮汉子,赶着七八辆马车,左右扫视着进了海州城。
海州府一处隐蔽的城墙转角,十几名背着黑色背包的黑衣汉子,悄悄聚集在一起,利用绳索坠下来城墙,消失在黑夜之中。
半个小时后,尼森伯姆他们经过的城门又再次被打开,守卫城门的官兵简直乐疯了,又是一袋银元呀,一天多开两次门,就赚了足足一年的好处,能不能开第三次门呀。
后来进城的几十名汉子,镇静的赶着马车出了城门。稍远一段距离后,所有马车都被卸下,从里面掏出了长枪短枪,为首的一名汉子暗自骂了一句,“八格牙路。”挥挥手,所有汉子都上马,顺着大道狂追而去。
天上的云彩不断飘忽着,不时露出皎洁的月色,照耀着山野之间忽明忽暗。
几十匹壮马跑起来的动作还是非常大的,声响传出了老远。
一处山包后面,几个黑衣人正忙乎着什么。一名黑衣人静悄悄地摸上山包的顶部,一名猥琐模样的黑衣人,正用望远镜装模作样地看着远处,虽然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队长,三道绊马索已经搞好了,火把也准备好了。”刚上来的黑衣人轻声说道。
猥琐的队长,放下望远镜,点头应道,“知道了,等小日本过来,马一倒下,就动手。”赫然就是送酒壶的店小二,也就是曾经是李虎臣副官的耗子。
耗子是员福将,大战小战无数,除了在河州曾经因为摸炮管被烫伤过外,竟然没有负伤过。虎子在陪陈安看望李虎臣时,看上了耗子的筋骨,要进了军械署。
一番哭爹喊娘的残酷培训后,表现优异的耗子,直接被任命为一个陈安直辖的精锐作战小队指挥官。这个小队的队员,都是被虎子专门训练过的武功高手,其人员编制除了军械署有若隐若现的痕迹外,军务署甚至找不到他们的名单。
只是这个直辖的小队,是以第一任指挥官的绰号来命名的,结果在其他队员无比怨念的诅咒中,这个小队被命名为耗子小队。对于这一点,耗子曾鼓起勇气抗争过,但是抗议无效,命名继续。
至于到底有几只这种极为精锐的特种作战小队,除了陈安和虎子,估计再也没有人知道了。但是应该也不会太多,军中培养一名武功高手太难了,好苗子要么不多,要么偏大了。
后来在耗子千辛万苦费劲之下,才改名为“鼠队”的特种作战小队,这会儿就被陈安秘密派往了江苏,负责营救从青岛撤出来的徐永昌。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小队队员一声不吭,彻底隐蔽在夜色山石之间。
几十名骑马的日军追击部队飞快地冲了上来。
刚要通过山包前方的道路,最前面的几匹马忽然一声嘶鸣,马身就往前跪倒了,直接就摔在了地上。几个日军当即摔出了几米远,几声闷哼传来,竟然就没了声息。
又是几匹刹不住脚步的马匹撞了上去,很干脆地又栽倒了几个骑兵,仍旧是几声闷哼,都没了声响。
赶紧拉住马匹的日军又惊又怒,刚好月色又钻了出来,光线忽然一亮,几个眼尖的日军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前面赫然是至少三道绊马索,再往前的地上,竟然还插满了筷子长短粗细的尖刺,难怪摔下马的日军就没能起来了。那隐隐约约流动的,不正是这几个倒霉的日军鲜血吗。
一名日军军曹飞快的调转马头,朝着队伍中间的一个军官说道,“栗原少佐,前面有绊马索。”
栗原安秀少佐大怒,“有绊马索就是有埋伏,还不快散开?!”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枪响,刚说完这句话的栗原安秀少佐张大了嘴巴,眼神很快迷糊了,身子晃了晃,忽然就一头栽下了马,额头上汩汩冒出一股殷红的鲜血。
日军追击部队有些懵了,指挥官就这么倒下了?
还没回过神来,又是七八声枪响,三四个日军应声倒地。紧接着,几个忽然被点燃的火把,呼呼呼地从山包上被人甩了过来,被装了铁枪头的尖锐直接扎进了土里,散发出来的光亮猛地照亮了日军的四周。
虽然不是很亮,但是足够。
鼠队的士兵,熟练地操作李氏步枪,甚至不需要刻意瞄准,直接一枪一个击毙了大量日军。等到十几个特战队员飞快地打完了自己手中步枪的子弹,日军已经少了大半兵力。
残存的日军已经全乱了,没有人指挥的日军,激起狂妄的肉弹精神,不要命地直接纵马冲击低矮的山包,结果要么被绊马索绊倒在坡下,然后被李氏步枪击毙,要么侥幸冲上了山包前面,却被耗子等人用m1911连连开枪击倒在地。
很快,所有追击日军,都倒在了地上,整个战场除了仍旧嘶鸣不断的马声,只有呼呼的风声了。
耗子等人挡住了追击部队,就算完成了任务,也根本不去搜索战场,直接上马走人。
如果是虎子在现场,他马上就会发现,这个倒霉的栗原少佐,就是当年日俄战争时期的那位情报官员。看来栗原少佐是和北方军完全不合,在东北是毁了任务,在东南是丢了性命。栗原少佐阵亡的消息传回日本,不少人视其为帝国英雄,有一个小孩甚至被大人干脆改名为栗原安秀。
第一一五章 参谋本部
几天后,在“鼠队”的秘密护送下,徐永昌和普勒斯乔上尉成功来到上海。尼森伯姆陪同徐永昌将普上尉送到了上海德国领事馆。很快,普勒斯乔上尉借助中立国的客船启程返回德国参战。
因为飞行技术卓越,身上有伤的普勒斯乔上尉首先被派往德国弗莱堡担任飞行教官,伤愈后出任第五飞行中队指挥官,很多在弗莱堡受训的学员被他直接带到第五飞行中队,并且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其中有一名日后成为王牌飞行员的学员,名叫赫尔曼。
在中国的经历,使得普勒斯乔上尉对北方集团充满好感,尤其是与救命恩人徐永昌始终保持了书信联系。日后,因为这一特殊经历和联系渠道,普勒斯乔上尉意外地被授权,担任了德国国防军负责和北方军交易的秘密联络人。
而德国国防军跟北方军交易的起始,就是宣称支付徐永昌安全费的一百万银元。
陈安和德国国防军秘密达成协议,建立秘密军火交易渠道,互相购买各自感兴趣的军火和物资。北方军从德国购买一批最先进的战斗侦察机以及其他军火,交易时限为三年之内,预付款为一百万银元。德国利用北方军的渠道,在中国大量收购钨矿等物资,货款在北方军的预付款中抵扣。
因此一百万银元只是账面上的价值,不过是双方秘密交易的启动资金而已。为了万一事情泄露后,引起英法等国的抗议,陈安坚持对外宣称是支付徐永昌的安全费用,德国人得了实惠,自然也不愿多嘴。
徐永昌回到北方银行上海办事处后,得知了交易内幕额实情,不禁啼笑皆非。不过看在陈安确实把徐永昌安全抵达上海作为秘密协议的第一条款,徐永昌只好捏着鼻子,主动放弃了向陈安声讨名誉权的权利。
在过汉口码头的时候,轮船上又悄悄上来几位神秘人物。几句话一讲,窝在船舱里看书的徐永昌就知道这几位都是东北人。上船的正是张辅臣等人,跑到阶州考察学习来了。
也许是在前不久受了陈安刺激,袁世凯大总统忽然决定在自己的实际控制圈内,建设一座大型兵工厂。甚至已经拿出了初步方案,计划在河南巩县新建一座占地二千七百亩,总投资高达一千一百多万银元的综合性兵工厂。
初步掌控了整个奉天军政大权的张雨亭,此时正混得风声水起。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张雨亭也觉得到处仰人鼻息买军火,终究不是办法,当即拍板准备大规模扩建原本只能小打小闹生产军火的奉天机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