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急忙咨询徐总办。
“那样的话,就只能使用更大口径的大炮了,比如105毫米之类的。但是我们国内,从来没有装备过这种陆军炮,而海军炮的话是不可能搞到的。”徐总办研究了一番卢思提供的数据后,答复陈安。
呆了半响,陈安干脆地发了一封电报给保持长期合作关系的尼森伯姆,请他去采购至少一门105毫米以上的大炮和炮弹,而且要尽快。
接到电报,尼森伯姆差点气疯了,大炮难道是豆腐吗,可以尽快采购到?看在高额佣金的份上,咒骂归咒骂,尼森伯姆还是马上去联系各个军火商了。
几经周折,一名叫龟田的日本军火商悄悄找上尼森伯姆。
“你有105毫米野炮的现货?”尼森伯姆有些怀疑,日本人的信誉不是很好。
龟田自信地说,“尼森伯姆先生,不要怀疑我的诚意,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半个月内将六门105毫米野炮运抵上海。”然后示意翻译将原话说给尼森伯姆。
尼森伯姆马上摇手,“不,龟田先生,你搞错了,我只要两门就够了,不需要一个炮兵连的装备。”
龟田傻眼了,才两门,运费怎么算?
过来几天,龟田有些无奈的再次找到尼森伯姆,“好了,两门就两门,加两百发炮弹,一共七万六千两,我们只负责送到上海。”
尼森伯姆马上答应了,但是很奇怪,龟田不像是军队内部倒卖军火的,怎么连二门大炮的小生意也做。往往会做这种小生意的,都是军队后勤系统倒腾仓库时才会出手。
拉上龟田到酒吧,招来几个美女招待,一通威士忌灌了下去,只会喝喝清酒的龟田马上就找不到北了。
尼森伯姆很快就套出了实情。龟田是小仓陆军兵工厂的代销商,明治三十八年不仅定型了三八年式75毫米野炮,同样也定型了三八年式105毫米野炮和150毫米野炮。
75毫米野炮马上被日军陆军部队采购,但是105毫米野炮却被暂时拒绝了。日本陆军认为野战时,只需要75毫米野炮就足够了,而攻坚战则需要150毫米以上的重炮,因此不需要重复装备105毫米野炮。
小仓陆军兵工厂一次性生产了十几门105毫米野炮,结果只被陆军采购了三门用于测试,其他的就堆放在仓库里积灰尘了。
刚好尼森伯姆想要购买105毫米野炮,龟田就来碰碰运气,可以把积压的大炮推销出去。只是才二门大炮的交易量,让龟田大失所望。但是日本发来的电报,却指示二门也卖,正好可以给日本陆军提个醒,国际上对我们的105毫米野炮感兴趣的也是大有人在。
尼森伯姆马上发电报给陈安。
陈安很快回电,再增加购买二门三八年式75毫米野炮和二门150毫米野炮。陈安很想知道最后定型的三八年式75毫米野炮和自己部队使用的有什么区别,至于150毫米野炮的采购,完全是他突然心血来潮,想看一下重炮的威力而已。
龟田接到尼森伯姆的订单,大喜过望,急电日本总部。这次意外获得几近十九万两的生意,可以给他带来足够的奖金和表扬呀。
正在等待三种新型野炮送来的时候,徐总办研制的75毫米延时引信榴弹取得了成功,三次试射后,正式定型。陈安一口气生产了一百发,通通送到柳石那边,让炮兵好好地炸一炸江底下的坚石。
十二门大炮,每门不过八发炮弹的量,没几下子就砸光了。
果不其然,75毫米野炮攻击的效果并不理想,陈安当即下令部队撤回部队,等待换装其他大炮。
只是这一等待,就需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陈安只好让柳石回到驻地,虎子回来带着新兵训练,中营由自己掌着拉到北寨继续训练磨合。
卢思在部队撤走后,也没有歇息,马上组织有经验的老船夫,运用牛胶竹筒水炮法,在大炮无法射击的区域,逐一进行人工爆破。
于是,碧口以下河段,整日会听见轰隆隆的炸弹轰鸣声。来往上下的船只惊喜地发现,河段在不经意间被扩宽了,很多险段都被炸开,上下游顺畅了很多。
就在此时,突然从上海发来紧急电报。朝廷在浙沪皖三地大肆搜捕光复会成员,光复会上海据点被破,尹氏姐妹被迫连续多日逃亡在上海坊间。克劳泽在一次外出中,意外撞见了装扮成难民的两姐妹,赶紧将她们接入北方银行藏匿。
克劳泽联系上了莱恩,紧急准备了一条撤退线路,以防万一情况下,就直接将两人送至阶州。
搞什么呀?上海光复会机关被破获了,怎么被破获的,陈安大吃一惊。其他人呢,为何都没有消息。
马上,陈安通知林玉山,暂时将部队由陈安亲自掌握,他带着一些手下亲自赶赴上海一趟,查清事情真相,找到徐伯荪、陶成章等人,最好是把两姐妹接回阶州。
第五十四章 秋风秋雨愁煞人
林玉山刚到上海,就发来一份急电,“徐已逝世。”陈安愕然。
陈安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电报中又不能写得很详细,于是决定亲自去一趟上海。陈老爷子被请出来亲自坐镇指挥。阴沉着脸的陈安带上虎子,领着数十名彪悍的护卫,快马赶到碧口,顺流直下到重庆转乘英国客轮,直扑上海码头。
利佛公司的莱恩亲自陪同大老板南下,一路帮助打点行程,否则数十名凶悍护卫坐上客轮,英国人也会吓一跳的。
“莱恩,我们自己订购的轮船什么时候到货?”坐在英国人的客轮上,总觉不舒服的陈安不甘心的问道。
“年底,五艘船就可以到位了。三艘小轮准备用在重庆至昭化方向上,两艘千吨级轮船准备用在长江航线上。遇到枯水季节,则将三艘小轮用于全线航运,而大轮暂停。老板,如果可能,最好再购买两艘小轮,专用于长江航线人员调度,这样就可以保持随时往来两地。”莱恩介绍说,同时又提出建议。
陈安挠挠头,说道,“明年吧,今年没这么多钱了。对了,你和王洪巽对接一下,让他派出人手担任水手和护卫,平时听从卢思指挥,作战听从王洪巽指挥。所有水手要经过新兵培训和情报司甄别。”
“你再看看有什么机会,让王洪巽带上几个好手,去英国人的军舰上培训一段时间,最好是半年。我准备以后在自己的船上,悄悄配备一些自卫的武器。”陈安满脑子就是军火,连专门搞运输的客轮上也要想办法装些东西上去。
莱恩耸耸肩,“好的,老板,你说了,我自会想办法的。”
上海到了。
克劳泽带着几辆大型四轮马车,到码头迎接大老板。陈安带来的人手很多,克劳泽只好将附近几家洋行的大型马车都借了过来,才能一次性运走所有人。
北方银行总部,陈安一屁股坐了下来,对轻轻哭泣的尹氏两姐妹说道,“怎么会这样,徐伯荪大哥又是怎么回事?”
同样皱着眉头的林玉山递了一叠资料给陈安,开始主动汇报起来,尹氏姐妹心情未定,根本说不清楚。
光绪三十三年春,光复会将会员和当地会党群众,按照“光复汉族,大振国权”八字为序,编组成八军的光复军,推徐伯荪为统领,决定在皖、浙同时举行反清武装起义,徐伯荪和秋瑾分别负责两地。原定起义时间在七月中下旬。但是参与机密的一位会党成员叶仰高,在上海过于招摇,被朝廷盯上意外被捕,没几下审讯就叛变投敌,招供出光复军的起义计划和领导人的一些别名暗号。
两江总督端方分别电令安徽巡抚和浙江巡抚立即查办。安徽巡抚恩铭招来徐伯荪等人计议。徐伯荪一见自己的别号也在列,就知道大事不妙。遂决定于提前一旬,趁巡警学堂举行毕业典礼时起义。
谁知道,安徽巡抚恩铭那天另有安排,突然通知毕业典礼提前两天举行。徐伯荪当机立断,也提前两天举行起义。但是这个时间,打乱了全部部署,无论外援、军械均不能及时到位,尤其是各地起义时间参差不齐,给了朝廷调集兵力各个击破的机会。
安庆起义当天,徐伯荪成功刺杀安徽巡抚恩铭,率领巡警学堂学生军起义,但因枪械弹药匮乏,外援又迟迟不至,激战二个时辰后,失败被捕就义。恩铭的妻子,也就是庆亲王奕劻的女儿要求剖出心肝执行死刑才解恨。
但是,恩铭的卫兵们为了泄私愤,竟然将徐伯荪的心脏炒熟下酒。几天后,浙江的秋瑾也被抓捕,就义前留下了一句“秋风秋雨愁煞人”。
“玉山,托人将伯荪大哥的遗体收敛,好好上几柱香。虎子,你带上十个人,赶到安庆去,将吃了伯荪大哥心脏的所有卫兵都取出心脏来,烧成灰送给伯荪大哥作心脏。”听完了整起事件,面无表情的陈安冷冷地吩咐。
说完,努力把脸色稍缓,陈安转回头对尹氏姐妹说,“你们两位,跟我们到阶州去吧,那里没有这种人间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