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近来每看一次这少年,都忍不住暗暗心惊。
少年立在檐下,长身玉立,衣带当风,尚且稚嫩的五官已经隐隐展露绝世之姿,只一双漆黑的眼眸清冷无波,透着不动声色的尊贵,叫他不敢直视。
只是这不是惊叹的时候,福安低了头,躬身催了一句:“九殿下,皇上那儿还等着呢。”
九皇子收回了望向天空的眸子,走下台阶来。福安松了一口气,忙领着他往外走。广常之前就候在院中,随在九皇子身边往外走。
九皇子走到月亮门处,突然脚步顿了顿,转头对广常说:“你不用跟去了。”
“是。”广常应了声,便不跟着了。
福安见此有些讶异。主子身边,怎么着也该跟着一个人随身伺候才是,这位主儿再落魄,也不能一个人都不带啊。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福安就奇怪了一下,并不敢多言。
两人在风雪中走过了宽大的园子,走出了西宫。
广常担忧地目送着九皇子走远了,才转过身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边皱着浓眉想许多事情,一边等着屋里人来。
此时时辰尚早,天都未大亮,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她近来来得都挺迟的,也不知道她来之前,殿下可能回来?希望不要有什么坏消息才好……
不知道站了多久,想了多久,他身上都有些冻僵起来,里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尤其是殿下去了皇上那里,这么久了没有半点消息,让他忧心如焚,浓眉皱得越发紧了。
正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跑进来,正是贤妃送来的两名宫女之一,她满脸着急,喘着气喊道:“不好了,出事了!”
广常心里一咯噔,远远地拦下了她,沉声问:“怎么回事!”
宫女气喘吁吁,脸色煞白:“殿下他,他受伤了!”
“什么?怎么伤的,伤得如何!”
“不、不知道,是福安公公派人回来通知的,让你快去伺候!”
广常心里一沉,脚步匆匆就要往外走,走了几步,又猛地顿住,回头来严厉地盯着她:“你们都到殿门口侯着!我立刻去接殿下回来!”
宫女被他脸色吓住,忙不迭点头:“是,是!”
广常再看内院一眼,忍住心中不安,大步走了出去,想着快去快回,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宫女立在西宫门口看着广常走远,原本的满脸着急都不见了,换了一副笑脸,躬身唤道:“六殿下,十一公主,内院已经没有人了!”
两道华贵的身影从旁边走出来,可不就是卫晋鸿和卫承曦?
卫晋鸿阴险地笑了一声:“让他们离开可不容易,等了这么久才有个机会!”
卫承曦恨恨地看了眼广常离开的方向,哼了句:“废话少说!进去看看吧!”说罢率先迈进了西宫。
两人在内院搜罗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卫晋鸿冷着脸道:“虽然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总不能白来一趟。正好这里看着碍眼,不若一把火烧了吧!”
***
说到江婺这边,她受伤了。
可能她命里犯小人吧,一而再再而三地碰见赵月亮,每次见到,总不会有好事。上次国庆节阴他一把出了气,还把杨轻的事情搞砸了,杨轻和吴淼之间还产生了矛盾,她心里觉得十分痛快。
白仙仙的婚礼定在了元旦,江婺答应做她的伴娘。跟着忙活了一天,晚上婚礼完成,她也累成了狗,正想回去,没想到遇上了赵月亮。
他趁着没人,脸色扭曲地推了她一把,还恶毒地咒骂:“贱人,去死吧!”
江婺当时穿着高跟鞋,猝不及防被推得站立不稳,滚下了楼梯。
她不知道头是不是磕破了,腿是不是摔断了,反正她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疼,从楼梯滚下去,停下来就疼晕了。
赵月亮没想到她会摔下去,看她摔晕了,生死不知,也吓了一跳。看见她腿上冒出的鲜血,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也不敢叫救护车。
有一瞬间他觉得这是凶杀现场,他把人推下去,人摔死了!
他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还好没人看见,他心里安定了点,心道既然没人看见,那就不管了,她死了也没人追究到他头上。恶毒地想着,他正要溜走,下意识再看了一眼她摔倒的地方,却突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江婺竟然、竟然凭空消失了!如果不是原地剩下一滩暗色的血迹,她仿佛刚刚就没出现在这里过!
他死死地瞪着那滩血迹,仿佛见了鬼,脸色都惨白起来,尖叫一声慌不择路离开了现场。
因为白仙仙婚礼完已经十点多了,今天刚好是周五,江婺近段时间周五都来得迟,所以才放心参加婚礼,也不怕无殃这边担心她。
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失去意识之后,就穿过来了。醒来就是一阵剧烈的疼。她身上还穿着伴娘的浅紫色礼服,外面套着外套。只是头上摔破了,腿部也汩汩流血,痛得仿佛骨折。
她现在顾不得别的,心里有点慌张恐惧,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穿来了,看医生都不能看了!
再一看,无殃并没有在屋里。她忍着痛勉强坐起来,喊了广常两声,也没有得到回应。整个小院静得没有一丝人声,这让她心里止不住地往下沉。
“没事,没事,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她抖着声音安慰自己,深呼吸了几口气,忍着疼痛挪到了床边,正要取药自救,突然感到有丝不对劲,她鼻尖闻到了烟火的味道……
她猛地抬头看去,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一丝火苗窜起,缭绕而上……她一惊,再转头看窗边,也是烧起来了!整个房间温度开始升高,烟雾弥漫。
这是……这是谁干的?!
无殃呢?广常呢?他们怎么不在,为什么院子里着了火!
“无殃,广常……你们在哪里,咳咳……”
烟雾熏得她眼泪直流,呼吸不畅,她急得目眦欲裂,一边嘶声喊着无殃和广常,一边费力地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受伤的腿阻碍了她的行动,她下床都很艰难。
外边卫承曦突地停下,皱眉道:“我好像听到屋里有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