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点着橘黄烛火的屋内。

林雨初坐在书桌前, 眉眼微微低垂，鸦羽般的眼睫轻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教人无从分辨他脸上的神情，和心中的想法。

江鱼抬起头，目光看着他, 反问说道：“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如此简单。”

坐在对面的阮明昭闻言, 目光看了前方的林雨初一眼，脸上神色若有所思，眉头却是紧紧地皱起。

“若是有这般简单就好了。”

林雨初闻言，轻叹一声, 然后抬起头, 目光看着屋内的两人，说道：“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不喜欢去做没意义的事情。”

“剑道对于我而言, 或许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他说道。

听罢, 阮明昭和江鱼两人同时沉默。

屋内，一片安静。

悄然无声。

许久之后。

“唉！”

一声叹息传出。

“烦躁。”

——

次日。

林府。

一大清早。

“怎么会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林雨初屋内，林云横站在他的床沿边上, 目光看着床榻上被他忽然闯入给吵醒的，一脸睡眼朦胧, 伸手揉着眼睛的少年, 语气诧异说道。

昨夜, 林雨初和阮明昭, 在江府，连同江鱼一起，写了一宿的检讨。天蒙蒙亮才回来，这还没睡几个时辰，就被林云横给吵醒了，眼下困顿的要死。

而林云横一大清早的前来找他，正是见他没有和往常一样早起去吃早饭，所以特意前来叫他。

敲了几下门，里头没应声。

林云横当机立断的就直接推开了门进来，结果就看见林雨初躺在床上，睡得昏天地暗。

“……”林云横。

儿子，你今天是不想去上学了吧。

还睡！

被林云横冷酷无情摇醒的林雨初，艰难的睁开了眼皮，一副昏昏欲睡分分钟就能立刻睡死过去的样子，语气无比困顿说道，“今天下午正阳剑仙要来我们道院收徒，所以早上不上学，先生放我们半天假。”

闻言，林云横顿时更加捉急了。

连忙说道，“那你还睡！还不快起来。”

“不，不起来，我要睡觉！”林雨初毫不犹豫拒绝说道，一副困的要是的表情，说道：“反正又不上学。”

“……正阳剑仙下午收徒试炼，你竟不去做准备吗？”林云横见他如此样子，抽搐着嘴角说道，“还是说，你胸有成竹，自信满满，胜券在握？”

林雨初伸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张嘴打了个哈切说道，“我又不去竞选，我要做什么准备？”

“……”林云横。

闻言，林云横脸上神色顿时严肃。

目光盯着他，说道：“为何不去？”

“如果是因为……”

“没有理由。”林雨初打断他的话，说道：“不想去就不去了。”

然后他将昨夜对江鱼所说的那番话，又对林云横同样说了一遍，“我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不喜欢在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无论是正阳剑仙收徒，还是……剑道本身对于我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林雨初说道。

也不喜欢浪费感情。

听了他的话，林云横顿时说道，“怎么会没有意义？”

“你为何会如此想？”

林云横语气诧异，目光看着他。

那双往日里惯是风流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神色满是认真，神情严肃看着他，说道，“儿子，我觉得你有些想法很不可取。”

“你的小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为何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任性，自我？”

“这不是你这个年纪，少年人的特权吗？”

“一生仅有一次，如此短暂的可以任性，天真，妄为，胡闹的年纪。”

“为何要逼迫自己成长，背负不该属于你这个年纪的沉重和责任？”

“你现在做什么，无论闯什么祸，惹什么事情，都有你爹我在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

“只限现在，以后等你长大成人了，我可不管你。”林云横语气强调说道，“到那时候，你就要自己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闻言。

原本坐在床榻上，昏昏欲睡的林雨初。

顿时睁开眼睛。

那双漆黑透亮，而目光清晰的眼睛，哪里有半分的睡意。

他就这样目光盯着面前的林云横，半响之后，抿了抿唇，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闻言，林云横顿时要给他气笑了。

“你还鱼鱼鱼，鱼你个头！”林云横气不打一处来，“我就问你，你乐吗？”

“你现在这样，你快乐吗？”

林云横说道，然后大步走上前。

他来到了床榻边上，一把伸出手，按住了面前床上林雨初的双肩，目光盯着他。

林雨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惊地连忙抬起头，朝他看去，目光正好撞进了林云横此刻那双深黑不见底，蕴藏风暴，仿佛随时就要爆发，将他整个人都给吞没席卷其中的眼眸。

心下猛地一跳。

不敢正面迎接。

他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

而林云横却不容他逃避，态度极其强硬，不容拒绝的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目光直视他，而另一只手重重的按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意义？”

“它让你高兴，让你快乐，那就是它对于你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