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气氛让人不禁屏息,正当呼吸变得微弱时,“铮铮”两声,胡琴低沉短促的声音穿透迷蒙的黑暗,直击人心。
音节并不连贯,却个个掷地有声,神圣似来自九天云霄,再投入苍茫大地。
调子由低转高,像是飞鸟冲向天空,节奏越来越急促,在飞鸟终于振翅翱翔的那一刻,一束光突然从台顶射下,照亮了一方天地,犹如云霄殿打开了通天之路。
明黄色的绸带从顶上旖旖飞散而下,合奏乐声响起,只见八个妙龄女子手执绸带,从天而降,神仙下凡。
长带从身下飘飞,四周天花飘落,像一只只轻捷的燕子俯冲而来。
八个妙龄女子皆貌美,尖细的瓜子脸,明眸善睐,额间画着金色的符文,表情似嗔似笑,似喜似怒,似慈爱似威严,头顶是双瓣飞仙髻,双瓣中间戴着一柄灿金色的镂空花冠,上身只有胸部用绣着繁复花纹的短衣遮盖着,露出平熨紧致的小腹。
臂上搭一红金色丝带,腰间系一串铜铃,裤子卡在胯骨上,肥大的丝绸裤腿在膝盖下分成几层几缕,而后在脚踝处收紧,光着脚,脚背上用朱砂画着藤蔓一样的纹饰,蜿蜿蜒蜒直到小腿,隐约从纱中透出来,妖娆而神秘。
仅是这样大胆却不令人生厌的装扮,性感不情色,又有着浑然的高贵不可亵渎,已经令人沉迷。
最先落地的女子双手合十,十指上是长长的镂空金甲,第二人只两只小指带着护甲,手持莲花。
第三人也是十指护甲,手捧花盘,盘中盛着泛着粼光的的琼浆玉液,隐隐有沁人的香味传出。
第四人一边从空中落下一边扬手散花,而后落下的四人手中各自拿着箜篌、琵琶、横笛和竖琴。
八人各自站定位置,执乐器的四人站成半月形,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第一个落下的女子站在中间,一腿微曲,另一腿搭在微曲的腿上,脚尖外翘,头高昂着看向天空,手上不停的变幻着复杂的手势。
其余三人在场中穿梭,在空中盘旋,花瓣与琼浆飞洒,将戏台迅速变成一个花与香的海洋。
三人放下手中的道具,身姿轻舞,仿佛像一阵风飞至执乐器的四人身旁,箜篌,琵琶,竖琴竟是二人一琴的联弹,而吹横笛的人早放下横笛跑至中央,与第一个女子共舞,两人的身姿交织在一起,动作亲密,却不会让人有非分之想。
台下的乐师将曲子奏到了高潮,八人轻抬羊脂般的玉腿,将绸带缠在腰间,拉着绸带跑了两圈,身体就轻盈的飞了起来。
小腿上层层缕缕的纱在风的鼓动下像一朵朵正在怒放的金色莲花,臂间的红金丝带像是赋予了生命的虹,迤迤逦逦一点点从空中落下,落红终归于大地。
在空中飞旋的几人有的神如横游太空,有的振臂腾飞,有的合手直上,气度豪迈大方,势如翔云飞鹤。
飞天落处,朵朵香花飘落,天花乱坠满虚空。
乐声达到最高处戛然而止,八人已然升至台顶,光亮突然不见了,只留一片漆黑与愈渐愈弱的鼓声,予震惊的人们脑海中无限遐想。
漆黑沉寂了几秒,突然爆发出惊天的掌声,太后欣慰的拍着夏悠扬的手背,皇帝也是龙颜大悦。
抚掌大笑:“哈哈,好,好,母后,听说这飞天神舞是从您宫里出去的?”
太后亦是笑得合不拢嘴:“皇儿喜欢便好,确实是我身边的人编的。悠扬,还不趁着这个好机会,跟皇上讨点赏赐?”
夏悠扬跪在地上,恭敬地行了大礼:“奴婢夏悠扬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皇上新春愉快,身体安康。”
“好丫头,这舞是你排的,你给朕讲讲,怎么有这样惊才绝艳的想法?说的好了朕就重重的赏你。”
第三十一章 御赐婚姻
“回皇上,奴婢有一日到庙中上香,看到人们来来往往,都是面带笑意,就表明他们的生活都很好。
我云逸国百年来风调雨顺,五谷丰仓,人民生活幸福祥和,定是有天神庇佑,庇佑云逸国,庇佑您,庇佑我们万万千千的子民。于是就想到这出飞天神舞。”
“哈哈,天神庇佑,好,好,好,你这样有才华的丫头,朕若是赏你金银财宝,怕是辱没了你,你想要什么?”
“这舞蹈除了奴婢,还有很多人共同的努力,我们众人排的舞能博皇上,太后以及众位大臣一笑,就是给我们的最佳奖赏,金玉有价,情义无价,奴婢怎还敢向皇上讨赏赐呢。”
皇上笑呵呵的转头看向太后:“母后您看,朕做了多年的帝王,国家大事没难倒朕,今日却因为一个丫头的封赏为难了。”
“哈哈,的确。皇帝有所不知,悠扬已经陪伴了哀家几年时间,从一个小丫头,到如今早都过了及笄,她时常给哀家唱歌跳舞,还费劲了心思做好吃的点心给哀家。
这几年哀家有她在身边,说得多了,笑的多了,吃得多了,人也好像更精神了,哀家很是喜爱她。对了,悠扬,你抬起头来,让皇帝看看。”
夏悠扬应了一声:“是。”然后缓缓抬起头来。
皇帝看见夏悠扬的脸,瞬间就愣住了,喃喃了一句:“静宁?”然后失望地摇摇头:“不不,静宁她,她早已......只是长得相像罢了。”
太后接着说:“皇儿,那天母后看见她的脸,真的以为是静宁回来了,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相似的脸,更奇的是她的性情与静宁也相似的很。
哀家总觉得是苍天眷顾,又派了一个静宁来哀家身边陪伴。还记得当初的静宁也是她这般年纪,如花一样的美丽,如艳阳一般的明媚,哀家也存了个私心,早就在心里将她当孙女看待。
若说赏赐,依哀家看,金银珠宝过于俗套,不如就赐她一桩美满婚姻吧。”
皇帝想起自己那个可爱的女儿,心中不禁对夏悠扬起了怜惜之意,听说夏悠扬让太后高兴,对她又赞赏了几分,点点头问:“哦?那母后可有中意的好儿郎?”
“嗯,哀家想着,人都是念旧的,她是从平勇将军府出来的,不如就将她赐给平勇将军,从何处来就到何处去,皇帝看如何?”
夏悠扬从没想到太后会这样说,这样的恩赐,在别人眼里已经是皇恩浩荡,可是夏悠扬心里却像乱麻一样纠缠着。
难道真的要回去嫁给他吗?
与别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吗?
夏悠扬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啊!
台下的众人已有了小声的纷纷议论,三月之前寂青觉刚与陈紫云大婚,难道如今这么快又要给了一桩婚事吗?
这是否预示着什么呢?
正当皇帝沉思,众人议论的时候,夏悠扬突然觉得有碎屑般的东西落进眼睛里,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的微微抬头,发现太后头顶上悬挂灯笼的木梁竟然在微微颤动,眼见着带着琉璃宫灯的粗重横梁就砸了下来。
夏悠扬当时想都没想,来不及说什么,只是牟足了劲从地上弹起,扑过去一把将太后推离出去,自己却被压在层层叠叠的木头下,身遭重击就陷入一片黑暗。
台下的寂青觉见此疯了一般就要往台上冲,却被一同前来的陈紫云拽住:“将军,上面有皇上和太后的人,又有御林军,不会有问题的。皇帝还没答应将她赐给你,如果你这个时候扔下臣妾一人,贸然上去了,以后要别人怎样想臣妾呀。”
寂青觉看见陈紫云眼中有一丝丝委屈,心中一滞,竟停下了脚步,拍拍她的手说:“是,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