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对谢氏道:“有一样东西落在了书房,我去去就回来。”
书房的廊下掌着等,房里却黑漆漆的一片,平时只要沈晖不在,这书房是不允许点灯的,不然走了水,里头损失的可就大了。
沈晖进了书房,亲自将灯火点了起来,爬上书架边上的梯子,在最顶层的地方拿了一个匣子出来,上面有一把青铜锁,是他年轻时候专门让匠人打造,世上只有一把钥匙能开。
沈晖拿了钥匙出来,将那锁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叠的书信,是这些年林氏通过膏药,一次次的送到自己的手上的。他原本是打算看过就烧掉的,可那时候阴差阳错的,他一封也没有烧掉,完好的保存在了这里。
“老爷,要奴婢进来伺候吗?”看见书房的灯亮了起来,迎春在外头问话。
沈晖想了想,只开口道:“你去沏一壶茶进来。”
迎春应了一声,去隔壁的茶房沏茶,进来的时候,看见沈晖的桌案上放着一个匣子,正是昨儿沈清薇让迎春偷拿了膏药的那个匣子。
饶是淡定如迎春,心里也忍不住打起了鼓来,万一沈晖发现里面的膏药少了一贴,会不会怪罪下来。
迎春便强自镇定道:“老爷是旧疾又犯了吗?可要奴婢服侍老爷把膏药贴上。”
沈晖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正要同你说,这膏药去年用着倒还有些效果,今年却没什么用了,贴了一副也不见好,你帮我送还给三太太吧。”
迎春口风紧,往年都是她帮自己把空匣子还给林氏的,让她过去,众人也不会起什么疑心。
迎春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规规矩矩上前,捧着匣子道:“那奴婢就去了。”
沈晖其实是在匣子的暗格中给林氏留了字条,虽然这些年林氏每次看见沈晖送还匣子,总是万分期待着里面能多少有那么一点东西,可这些年她却从来没有如愿过。
迎春出了前院,便往后院三房去了,往年她也帮沈晖还匣子,可那都是在膏药用光之后,既然今年的膏药不好用,老爷不用就是了,又巴巴的让自己全退回去,这做法倒是有些生分了。不过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她一个丫鬟也管不了,兴许当真是今年的药出了点缘故,不然怎么连三姑娘都要让自己来偷拿这药膏呢!
迎春想到这里,三房也已经到了,说明了原委,守门的小丫鬟便放了她进去。林氏看着迎春手中的匣子,全然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
“老爷说今年用着似乎没往年好了,说浑摆在那边也浪费了,还叫奴婢给送了回来,三太太没准还可以再送了别人。”
林氏心下感叹,沈晖如此敏锐,必定是知道自己身子不适和这膏药有关了,她原没想着这膏药送去头一天就被沈晖给撞到的,没想到偏这样的巧合。她送去的十贴膏药中,也不过只有那么一贴是有问题的。
“你放下吧,让你们老爷好好保养着。”林氏随口说了一句,便让丫鬟抱着匣子进了房间。
三老爷有两日没来正房睡了,林氏一个人也无聊,又想着沈晖以前从来没有在这匣子里留下过只言片语的,这次也未必有,她正意兴阑珊的将那些膏药取出来,打开暗格的时候,却见里面躺着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林氏心下涌上一股暗喜,将丫鬟都遣了出去,这才打开了信封。沈晖给林氏留了一个字条,约她明日去柳园见面。
柳园原是林家在京城的一处别院,那时候林老爷初到京城从商,因为没有什么门路,得罪了永安候府的大管家,不光黄了一票生意,险些还遭遇了牢狱之灾,谁知道那时候任礼部侍郎的国公爷新官上任,觉得事情有蹊跷,便暗中查明了真相,还了林老爷的清白。
林老爷为了表示感激,曾预备了黄金万两,可老国公爷并不肯要,唯独喜欢这柳园的清幽,林老爷便将这柳园的地契送了过去。老国公爷自然也是不肯要的,无奈林老爷执意不肯拿回去,老国公爷无法,只能以市价买下了这个园子,才把地契留了下来,后来可这柳园里的奴才佣人,却还是由林家掌管。
林氏看着信纸上这一行字,心下激动的落下泪来,她无数次对沈晖投去橄榄枝,沈晖尚且不肯,如今总算是他自己想要见她了。
林氏看完了信,将那信纸投入桌上的香炉内,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吩咐道:“去打水来,我要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