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一觉睡醒,已经是后半夜了,今儿正巧是良辰值夜,见她醒了过来,便急忙上前服侍道:“姑娘,你醒了。”
沈清薇嗯了一声,一时只觉得有些饿了,良辰忙命外头守夜的婆子去小茶房里头端来温着的银耳莲子羹。沈清薇就着喝了几口,瞧见桌上的书信。
“这是大少爷那边的丫鬟送过来的。”良辰说完,只又补充了一句道:“好像是豫王殿下让大少爷传信,正巧大少爷这几日都不在。”
沈清薇不等良辰把话说完,便打开了信封。李煦那一笔俊秀的簪花小楷便落入了眸中。沈清薇一行行的念过了,就连落款都深深的看了一遍,眉梢却透出了几分愁容。
李煦的信中说,老王妃提亲之事,可能要过一些时候。虽然并没有告知原因,却万般叮咛让沈清薇一定不要放在心上,他必定会上门求娶,不管发生任何事情。
沈清薇平素就是聪明绝顶的人,虽然没猜出自己被镇南王世子求娶,可料想却必定和刘秀慧这次进京有关系。她不光回来了,而且这样光明正大的要和自己较量,分明是带足了挑衅的心思。沈清薇此时却再没有睡意,只站起来,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踱了起来,又让良辰备了笔墨,写了一封回信:
吾万事安好,汝需静心养病,虽有劲敌,但吾必定全力以赴,汝无需心急,勿念。
沈清薇写完这封信,将信纸折叠放好,嘱咐良辰明儿等沈伯韬回来之后,请他的小厮出去跑一趟。良辰只收好了信,一时见沈清薇坐在凳子上,这时候已是后半夜,房里的暖炉不如原来热了,沈清薇披着外袍,双手笼着桌上的小小火苗,只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一簇火苗发起了呆来。
前世她在宫里的时候,却从来不敢熄了烛火睡觉,因为那寝宫太大,大得让沈清薇觉得有些害怕。
“姑娘在想什么呢?”
良辰见沈清薇微微愣怔,只开口问她,又从薰笼上沏了热茶递给她。
沈清薇接过茶抿了一口,抬起头看着外头已经微微发白,瞧着就要天亮的样子了,才笑着道:“我在想大哥这会儿在干嘛呢?这么冷的天,他在那里头若是冻病了,那该怎么办呢?”
良辰便笑着道:“我听太太说,原本是准备了炭盆进去的,只是世子爷说带不了那么多的炭,所以这才没带进去,里头有生炉子烧水的地方,世子爷应该也能就这暖一暖。”
沈清薇点了点头,再回到床上的时候,被窝都已经冷了,越发睡不着了起来,便索性让良辰服侍了穿戴整齐,到一旁的书房看起了书来。
好容易到了卯时,大家伙都起床了,老太太房里的丫鬟却来传了话,说是老太太今儿要去宫里头给沈太妃请安,让姑娘们都别过去晨省了。
平常每一两个月,老太太也会去沈太妃的永寿宫请安,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宫里头人多却也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沈太妃没进宫之前和老太太姑嫂之间的关系就好,如今几十年了,还是一样。
沈清薇想到这里,就也没怀疑什么,只狐疑了一句道:“今儿大哥出场子,老太太反倒进宫去了,是不是宫里传话来请的?”
那丫鬟不过就是一个传话的小丫鬟,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摇了摇头就告退了。
良辰便笑着道:“上回还是大年初一进宫朝贺的时候进去的,这不可有两个多月没进宫了,只怕老太太也是想进去瞧瞧太妃娘娘了。”
沈清薇心想也对,自己终究是太过敏感了一点。
用过了早膳,谢氏今儿也没心思去处理庶务,便索性来了沈清薇的流霜阁,母女两人等着沈伯韬回来。沈晖因为衙门有事情,不得告假,也只能上值去了。
谢氏在沈清薇的跟前来回的跑,心里到底是担忧,虽说沈家已经是国公府了,并不需要沈伯韬考科举赚功名,可本朝历来都是尊重文人的,沈伯韬若是能考上进士,进入翰林,将来的仕途必定是不一般的。
沈清薇倒是不担心,她记得清楚得很,沈伯韬这一回不光中了,而且还中了一甲前三的探花郎。
“母亲坐下来歇一会儿吧。”沈清薇原本自己也心绪不定呢,被谢氏在跟前走来走去的,反倒也毛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