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眼前浮现出去年七月七日的事情来,小白玉已经被佩蓉弄哑了,他又不会写字,就算找到他,他也没办法给自己洗清罪名,即算是他能把事情说出来又如何?自己判了他入室行窃,证据确凿,难道还有人能提出反诬的认证物证不成?想到这里,苏三老爷这才放下心来沉沉入睡。
第二日,苏三老爷找到苏老太爷向他说了三皇子要挟他的事情,苏老太爷沉吟片刻道:“私底下的来往,大周的官员里谁家不是这样?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倒是那个小白玉的事情,可要提防。你确定一切都做得妥当,不会有遗漏?”
苏三老爷想了又想,觉得确实没有什么能让人揪出来说事的,朝苏老太爷摇摇头道:“父亲,那小白玉的案子是铁板上的钉子,稳稳儿的,父亲放心便是。”
苏老太爷摸了摸稀稀疏疏的胡须,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就不必管那三皇子的要挟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苏府没有必要这般害怕!”
七天不紧不慢的过了,苏三老爷每天照常上朝,去府衙处理事情,丝毫没有受到那件事情的影响般,看得苏三太太心里惊奇,不知道那晚究竟为何苏三老爷会如此仓惶不安。
三皇子同样也很惊奇。
本以为把杀手锏试出来,苏三老爷自然会乖乖的听话,没想到苏尚书和原来的吏部尚书薛明远完全不是同一类人。
那薛明远,自己只是纳了他的女儿薛秋霜做侧妃,他就乖乖的帮着自己办事,说一不二,可没想到才过两个月,他就被皇上给降职了,自己还有不少人没有被塞进去他就闪人了,害得自己还白白牺牲了一个侧妃的名额,娶回了一个惯会兴风作浪的薛秋霜,真是一桩亏本买卖。
苏三老爷这些天和平日没有两样,每天见了面还是和以前一般模样,该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三皇子在一旁看着有些奇怪,又有些疑惑,难道那个姨娘说的话都是假的不成?若她有心欺骗自己,可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今日上午,终于有快报回来了。
坐在椅子上,三皇子看着送过来的密报,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这个苏尚书,恐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以为本皇子真拿他没有办法不成?”举起一份奏疏,看了又看,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被自己曾经的属下举报,苏尚书,你来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过了三日,几份奏折便送到了许胤塡的案头上。
一份奏折的署名人是杭州府李同知大人,里边详细的描述了吏部尚书苏文衍在杭州府任知府一职时所误判过的案件,并且里边提供了具体的人证物证;另外一份便是都察院右都御使大人的奏疏,直言左都御史许大人教女不严,以至于其女嫁与吏部尚书苏文衍后治院无方,内院不严,还下手药哑过杭州四喜班台柱小白玉的嗓子;另外还有几份奏疏,皆是直指吏部尚书苏文衍,各种罪状,不一而足,都附有详细的人证物证,每一桩事情仿若上奏之人亲眼所见,亲身参与。
“终于有所行动了吗?”许胤塡把那几份奏折扔到一旁,笑了笑:“朕还以为他们怎么就如此沉得住气了。苏文衍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能臣,这是他们拉拢不成以后使出的最后了罢?这和十五年前弹劾张知府一般手段,看来这么多年了,这一套还是吃得开。”
许胤塡看了看身边的钱公公道:“最近长乐宫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钱公公眼中有一种卑微的神色,弯着腰回答:“皇上,那魏贵妃的母亲进宫求见了一次。”
许胤塡点点头道:“我猜着这魏国公府也该有些动静了,若不然就颇奇怪了。未央宫呢,皇后娘娘和梁国公府间没有来往吗?”
钱公公沉吟道:“这个老奴倒是未曾听说,据宫人传,因为四皇子侧妃有了身孕,梁皇后每天有大半日都是在祈玉宫中,所以这未央宫里倒是没什么动静。”
“这样说来,皇后竟然一点都不心急?”许胤塡看了看那半佝偻着腰,看上去明显矮了一截的钱公公道:“上次我派人在码头假装拦截炆儿,就是想让他怀疑他大哥和三哥,想让他们三人斗上一斗,怎么就没起着效果?你去查查看,是不是谁泄露了风声?”
钱公公的腰仍然是弯着的,听到这话,稍微直起了些,用他那尖细的嗓音说道:“皇上,老奴遵旨,即刻便会派人去查探。”
许胤塡闭上眼睛,手揉了揉太阳穴:“朕这些日子又开始头疼了,去帮朕宣了那南山老神医进宫来,让他再帮朕开些药。”
“是,老奴马上叫人去传南山老神医进宫。”
皇上龙体有恙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大家的反应各自不同。
未央宫的主殿大门紧闭,主座附近有两个大盆,里边的水上浮着大块大块的冰块,那冰块遇着外边的阳光,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照得主座上梁皇后的脸也是一片斑驳的光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