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歉疚(2 / 2)

梵行 洛神 2563 字 27天前

她不是不想成全法显,只是怕会沦陷的更深,短暂在一起之后,迎来的还是伤痛的离别。

倘若法显顿悟成佛,他们必然会分开,而不论他成功与否,她也终是要回去的,最后的结果绝对是所不能承受的极痛。

她怕心疼,也没有为了情爱放弃一切的勇气,所以选择了伤害别人的自私做法。

对于法显的歉疚,恐怕要背负一生了吧……

花千遇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怅惘之色,心情沉落下去,如坠重石堵的难受。

繁杂思绪在脑海中纠缠许久,不得片刻清净,她也毫无睡意,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落到法显身上。

深夜寒意加重,一阵冷风吹过,浑身战栗,花千遇忙拉着毯子盖到掩住脖子,裹的严严实实。

再看向那个模糊人影时,眼里闪过纠结,要不要让他靠近些烤火?

念头刚起,当即又掐灭了,还是狠心一些才能如愿让法显离开,她就不信面对不理不睬的态度他能一直跟下去。

脑海里和各种想法较着劲,慢慢地神智变得困乏,眼前视线模糊发黑,直到完全睡过。

等醒来时,火烬已灭,天光大亮,碧空纯净如洗,飘动着烟云。

花千遇伸个懒腰,下意识抬头去望,树下已不见月色人影,眸色微凝悄然滑过一丝难言的思绪。

走了也好。

动手迭好毯子,起身活动一下睡到僵硬发酸的身体,走到附近的小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水面浮光跃金,闪耀着细碎而明亮的光芒,涓涓细流而下。

她蹲下身,清透如镜的水里倒映着晃动的影子,眉目如画,鲜妍明媚。

这张脸很美,却非她真正的容貌。

葱白手指抚上面颊,触感柔滑如真皮无异,摩挲几下还是有一些细微的不同,即便仿制的再像亦非真。

事情办妥了,留着这张皮也无用,况且戴人皮面具的时间太长,她也闷的很,随手将行囊放到一旁,其后又找出一瓶药。

单手掬一捧水,药瓶斜点几下,倾倒出的粉末入水即溶,清水如旧看不出变化。

她将水洒在脸上,浸透药水后面皮变皱,欲脱似落,映在水里的脸此刻瞧着颇为吓人,花千遇定望着水面,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画皮的韵味。

倒也不能顶着这幅样子太久,若被人看见可不得吓死,手指探到耳后轻轻一揭,一整张美人皮便撕扯下来。

一刹那间,像是卸去了不透气的妆容,轻爽感袭来,风湿润润的吹在脸上。

久违的舒服,轻松感。

花千遇低下头,手浸入水中又洗了一把脸,雪玉面容上凝着水珠,便如花满鲜露,春色如桃,明艳不可方物。

左右端详着自己的脸,满意的拍了拍,轻拭去面上水渍,将揭下的冰皮玉面收好。

这是谢若诗的东西,用过后还需要归还。

数月前离开天台寺之后,和她碰了一面,那时才知谢若诗为何没有如约而至。

当时两人在盛京城分别,由她引昆仑岛的人去往南凉国,原本计划很顺利,但是在返回途中有人察觉悄然跟上来,虽然最后被谢若诗使手段所擒,不过她离开的路线也被暗中沿路所留,昆仑岛的人寻着印记一路又追了回来。

抵达渝州时谢若诗才发觉,泄露行踪的人正是她所擒服的昆仑岛人。

此人名叫腾戈,武力出众,最擅长追踪,是其中领头的一个队长。

这才急忙改变路线,继续和昆仑岛追来的人周旋,当时她气愤难当,想要杀了腾戈解恨,又不能让他死的太轻易,便想榨干剩余的价值,正巧当时她需要练纯阳内功的男子解寒毒。

谢若诗便答应将腾戈送给她,黎真阳诀在江湖上早已失传,但在昆仑岛还有孤本,腾戈所习便是此心法。

不过,再见到谢若诗时,她身上的寒毒已解,自然不再需要腾戈。

当时她问怎么处理腾戈,他是昆仑岛的人留着必有隐患,谢若诗只是稍作犹豫,便决定杀了他以绝后患。

至于后续如何她也没再多问。

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穷追不舍的昆仑岛人。

对此她也早有对策,不过现在还需要麻烦谢若诗继续引开昆仑岛人,叁月后在鄣郡清河县碰面。

谢若诗闻言,气的脸都青了,差点没把她打死。

她也是再叁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麻烦她,叁月后就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追兵的事,谢若诗才勉强饶她一命。

她也趁机问谢若诗借了冰皮玉面。

这张人皮面具可是她的宝贝,戴上后会根据面部形貌改变容颜,如真皮无异,异常玄妙。

听着不怎么符合常理,不过这里本身就是一个玄幻武侠世界,预知未来的昆仑神镜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等这件事彻底解决,就不用每日再戴面具,虽然冰皮玉面很轻薄也不闷,只需每隔几天摘下透气即可,可戴的时间长了还是会有不适感。

此行去凉州正好会路过清河县,她也和谢若诗快见面了。

花千遇脸上露出一丝笑,又微摇了摇头,希望这一次不会看到她暴跳如雷的样子。

站起身向后,不觉脚下一顿,身后是一个素净的身影,目光沉静温和,当看到她转头时的刹那,眼底掀起一丝波澜,眸色清亮起来。

毫无征兆的对视,两人皆有些发怔。

花千遇望住他,这一刻的心情说不上是喜还是忧愁,只是觉得他还不如不回来。

突然间目光一滞,这时才发现他手里拿着几颗野果,表皮青红相间,看不出是什么果子。

法显嘴唇微动,将要出口的话对上她冷情的目光又转为缄默,垂了垂眼,走进一步把手里的果子递来。

花千遇怔然的看着他,清湛的眼眸里沉着几许温柔关切。

垂落身侧的手缓慢握紧,喉间一点点干涩,心跳也变得涩重起来。

法显对她越好,她越觉得愧疚。

望着他的目光也渐变复杂,末了她也没接转身走了,独留法显一个人怔在原地。

那一双温和的眸子倏地凝固了,失望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