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辛夷听得浑身恶寒,朱尧媖倒是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阿沙以手加额,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心说青黛姐姐讲的故事里,那狼外婆欺骗小红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朱尧媖不害怕了,也就慢慢和秦林解释,她说话细声细气,条理却很清晰,说得一清二楚。
这些天里秦林忙着办金樱姬的事情,考虑到黄台吉率众蒙古贵族铩羽而归,措嘉达瓦尔品第威灵法王失了最大的一伙狂信徒,已经掀不起什么大浪,也就暂时没去理会他。
哪晓得最近一段时间,威灵法王往宫里跑得很勤,说是前些天闭关念经,已为大明念经祈福永保江山固若金汤,现在要为太后、皇帝、诸位公主后妃念经,消弭前世罪业,保佑今生平安,祈祷转世福报。
这才是瞎猫撞上死老鼠,凑巧了!李太后正好是位非常虔诚的佛教徒,没事儿还要念经烧香拜佛斋僧起造寺庙,来了这么位西天佛子、高僧大德,当然要立即传召请见。
这位法王十分了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了长虹化桥、七彩佛光、青莲业火等等诸般法力,果然极为殊胜,当即唬得李太后一愣一愣的,忙不迭的将他推戴供奉起来。
难道经过白莲北宗孙怀仁潜伏入宫一案,宫中诸位大佬还不吃一堑长一智吗?
恰恰相反,李太后说她拜的真佛,白莲教供的外道,所以多亏佛法保佑,才将邪魔外道一举荡平,保得大明朝平安无事呢!
受母亲的影响,万历皇帝朱翊钧同样比较推崇佛教,多次使用内帑在京郊修葺佛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整个皇宫的大概氛围也就不消说了。
朱尧媖身处其间,也不会例外,所以满心想请一尊吉祥天母的神像回去供奉。
秦林听完就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着茶几,“那什么措嘉达瓦尔品第,威灵法王的家伙,别是个江湖骗子吧?我认得一个家伙……”
想想又笑着摇摇头,牛鼻子和喇嘛僧,实在差得太远。
朱尧媖却一反常态的反驳道:“才不是呢!法王佛法精微,实在是厉害,秦姐夫可不要乱说话,佛爷有亿万法身,知过去未来,咱们说的话他都能听了去啊。”
说罢,长公主水汪汪的眼睛瞅着秦林,非常替他担心,如果秦林再说出什么不敬的话,简直要伸手去捂他嘴巴啦。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徐辛夷也要信不信的。
秦林笑笑,摸了摸长公主头顶:“哈哈,姐夫不胡说了。对了,太后和陛下准备怎么对待这位乌斯藏法王?”
朱尧媖眨眨眼睛,老老实实的道:“法王替大明祈祷,说我大明龙气有虚弱之象,他念经祈祷,求得西天佛力,延我皇祚九百九十九年,所以母后准备叫皇兄大大的册封他,称为护国大贤圣师,还有整个扎论金顶寺一系都要加封呢。”
秦林撇撇嘴,心中对这些鬼话是一点儿也不相信,随口敷衍两句,叫徐辛夷陪着朱尧媖,自己走出去找徐文长商量。
秦长官前脚刚刚迈出去,阿沙的眼睛就变得贼亮贼亮的——师傅三年前夜观天象,见天道已改、天命将移,恐有神州易鼎之事,多半大明朝是要不行了;可这威灵法王一番祈祷,要是真的请下了什么西天佛力,叫大明朝皇祚延续九百九十九年,咱白莲教还怎么造反哪?
不行不行,这事儿得尽快告诉师傅……阿沙找了个借口溜走,徐辛夷和朱尧媖记挂着秦林说的话,也就没注意她,小滑头像泥鳅似的溜了出去,居然没在半路上买甜食,直奔秘密联络点。
这次她的运气不错,白莲教主和教中众位高手都等在这里,看样子正在议事。
听阿沙说完原委,白莲教主大惊失色:“怪不得,前夜本教主夜观天象,见帝星黯淡如昔,却隐隐有光华散逸,又有阴星突然出现,与帝星遥相呼应,呈现福祚绵延之象,本该断绝的皇祚便有延续之机,原来是这妖僧弄鬼!”
艾苦禅拱手道:“恕属下无礼,阴星不是该应在女子身上吗?”
“妖者,阴也,妖僧属阴,”白莲教主十分肯定的说着,白皙修长的手掌往桌子上拍了拍,顿时花梨木桌面陷下去寸许深的掌印:“看来那妖僧夺圣物混沌之球,也是有意要与本教作对、延伪朝皇祚,哼哼,本教主绝不容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