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夺尸蛊一催动,便能将一个活人吃的血肉不剩,只馀一具充满虫子供人差使的皮囊,此蛊无解。」谢灵运食指着茶盏杯缘,凤眸晦暗不明看着眼前笑得贱兮兮的人:「母蛊在我身上,子蛊在你徒弟身上,杀我他会死,不杀我,他不一定会死,但你若动幽娘一根寒毛,他必定得死。」
将梁叁红招回来那日,他就在梁叁红身上下了此蛊,为了避免梁叁红叛变,亦或着遭人控制,他本不想如此快祭出底招,但他必须速战速决,幽娘在他手上多一秒一分都是危险。
金玄子眼眸微眯,倒是小看了少年,叁两下就将自己绕进他的主场,有趣、有趣、着实有趣,不亏他走这趟人间,棋逢敌手,金玄子嘴角不由邪佞的笑着,散发了几丝鬼气的阴森:「年轻人,除了以命相搏,还有什么本事能从我手中保住这隻灰狐狸?」
「没有了。」谢灵运身子往榻上一靠,手肘搭在榻上,像是目视蝼蚁一般撇着金玄子,他语速极慢:「但若触我逆麟」
谢灵运一顿。
「以天下生灵为祭,东海仙山也不放过你。」
金玄子噎了口水,他该说少年目中无人,还是太过自信,他想到一个贴切少年的形容词,「傲慢」。
区区一届凡人胆敢威胁天上仙人,但凡有脑子都知道是这少年过于自傲,不过他很欣赏这少年,不至于被激怒,他倒要看看这少年为何这么有底气挑衅仙人。
他嗤笑:「狂妄自大。」
骤然,外边马蹄声杂乱,人群传来阵阵骚动,金玄子顿时感觉四周布满熟悉的不详之气,是阴间的怨魂鬼气,他清楚感受到门外来者不善,但眼前之人更危险几分。
一阵阴风吹跑了帐篷,桌面的华山纸一张张随着阴风捲上了天际,他缓缓站起身,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桌子也被卷上了天,他负手前行,站在金玄子面前,逆着光低头看着金玄子:「金玄子,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从这猎场全身而退。」
血刹老道穿着绣有诡异血色符文的黄色道袍,手持黑色招魂幡,所径之路都被阴气侵蚀,脚下花草像是被抽了生命一般迅速乾枯溃败,他倾身敬礼,将一块诡异的铁片递给谢灵运:「谢公子,阴兵符已成。」
谢灵运接过阴兵符,撇着金玄子冷笑一声,似狮子在逗弄猎物一般,他掂了掂手中镶着深紫色流苏的阴兵符,反讥金玄子:「狂妄自大?」
金玄子笑容凝固,他错了,天才与疯子仅有一线之隔,眼前这人不是天才,是妥妥贴贴的疯子。
聚魂阵、阴兵符、黑色招魂幡。
聚魂阵蒐集生人魂魄,招魂幡再容纳这些冤魂,将其转换成厉鬼,再由阴兵符奴役这些厉鬼。
金玄子语气很迟缓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就怕他拘了自己这缕神魂:「你想做什么?」
金玄子敢保证,这么大阵仗绝对不是为了保护小灰狐,他一定另有所图,可下一秒却让他再一次打脸。
「妖王必定会将世,一碗至阳之血、一颗琉璃心、一怨魂、百冤尸、千童男童女、万妖。」谢灵运蹲下身与金玄子平视:「这些我都可以替你找到,唯独幽娘你不能动。」
金玄子愣在原地,还在思考谢灵运的意思。
谢灵运朝罗刹老道使了眼神,罗刹老道眼中尽是炽热狂喜之色,他低声呢喃着咒语,上万厉鬼迅速包围金玄子,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吞噬了。
谢灵运抬手制止罗刹老道:「留着他有用。」
罗刹老道解开术式,厉鬼重回招魂幡内,金玄子本体沉睡于东海仙山上,只是一缕神魂,拚不过修行上千年的妖邪道人,此刻他仅剩一口气,他若是死了,回到本体第一件事便是回来西凉宰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一缕阴气灌入他的神魂内,强行烙下刻印,他心道不好,准备咬舌自尽,嘴中却卡了一隻手,谢灵运戏谑地笑着,全然不在意手上的伤口:「想死?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