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半睁半闭看着前面的来人,待视线清晰,一激灵,打了一个冷颤,这,这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凡人,身边还是白主子,他朝树上一躲,盯着下方的两人,显然两人眼神你来我往,似在互述衷肠,短短半天,这白主子就变心了,女人心海底针,不然怎么说的明白连少主都,都变成女的。
他还以为是两人是磨镜之好,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两人离别时还一步二回头,甚是吓人。
完了完了,人可是他放进来的,如果说上一个人飞灰湮灭,他应该会被折磨致死,那少主生气起来,他必须想个办法自保,他和树下的枯枝混成一体。
趁白沅不注意时,偷偷跟到了她的后面。
白沅还未平复她的心情,毕竟是等了百年的人,每次虽说到山下义诊她还是有私心,会放神识寻找他的踪迹,但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如今终于,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是真的。
她已经打听好了许逸的去处,过两日,不,明日她就要下山,等到心情平复了,才想起青檀,如何安置她,成了如今最大的问题,青檀离不了人,但是,她终究要自己长大。
果不其然,这人坐在她屋里背着身,编的驱虫手链被拆得七零八碎,扔在桌上,白沅心生一丝懊悔,还是因为她太急了,又是再遇见他,没有想太多,就说了她几句,她鲜少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上一次还是那百年之前因为她食了赤妠族的蛇丹。
青檀大概是被那些山上的不轨之人弄怕了,生了敌意:“青檀。”
微弓的背突然挺直,板着腰脊,分明是不想回答。
这回气还生得挺大,白沅走到她后面:“青檀,何苦对着一条驱虫草链生闷气?”
她生生扭过头,就是不看白沅,故意大力用袖子抹脸,抽着气,倔强又脆弱。
白沅叹了一口气,语气又硬了几分:“你若是不说话,我就先去外面,等你不气了,我再进来。”
青檀挤出了两滴眼泪,转过脸来责怪她,那模样要多可怜又多可怜:“好,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反正你就是想走了,就是我功力差,做什么都不对,修仙经我只会抄,一点也不会用。他明明那样看你,我说了两句就是不对,你说不对,就是不对。”
回答得歪七扭八,又把那尸骨全无的草链掷在了地上,还去转自己的手腕,分明就是要人哄得模样。
“好了,气够了没有?”白沅蹲下身来,和青檀对视,用指尖把她眼角下面的眼泪压干,“别哭了,是我错了。”
我才没哭,傻蛋。青檀收了自己的眼泪,眼中几分满足,几分狡邪,几分得意:“没有,是我不对。”
“是我错了,不该凶你。”
“对,你刚刚好凶,吼我,还骂我。”
“青檀,是姐姐错了,我没有想骂你,是我太急了。”白沅睫毛掩住了情绪,她在盘算着如何说才能给青檀的伤害减到最轻,毕竟相伴百年,一路见着她长大,“你可曾记得你问我为什么修仙?”
青檀怔住,又生焦躁,隐隐中被白沅的情绪感染了:“我没问过!”
白沅猜想青檀应该也是有预感,她无非就是小孩心性,被灭了族,又无人可以依靠,所以爱黏着她,不过人终有一别:“我百年未曾想修仙,因为体弱,所以时常被同族的人欺凌,那年冬日,被咬伤了丢于雪地之中……”
“我不想听,我不要听…….”
白沅的话被打断了,但是还是说了下去:“许逸救了我,我被他从雪地里面挖出,然后被放在了他的怀里,那温热将我救活,但是我那时太害怕了,咬了他一口,虽然我原身不曾显现,但是你知道,我原身是只毒蛇。”
“所以,你把你的两根牙齿拔断了?”青檀心里被咬了一个洞,而这洞里,还密密麻麻藏着蚂蚁,正在啃食着她。
白沅并没有直接回答青檀的问题:“我从他怀里钻出去,才知道我误会他了,他不过是想救活我而已,往后我每日每日都去见他,只不过那蛇毒太重了,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后来有一日我无意中被他撞见,我还以为他会怪我,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对我笑了笑,并且说他人有一死,不必介怀。后来我才知道是回光返照,他死之前还对着一条害他的蛇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