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妖主与大妖们刻不容缓,往千丈雪山赶去,刚到雪山,一个个就都惊呆了,只见那狂风雪滚的漩涡里,缠缠绕绕着浓郁的妖气,凝结成一块块巨大的冰晶,将那不断喷涌翻滚的大雪压下冰凌之下,一座一座冰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耸立而起,万丈蓝光破开,萦绕不散,座座冰山之下,楚彧一身银白戎装,黑发泼墨,风卷衣袂,他侧身而站,一张冷沉的侧脸,轮廓分明,白皙得剔透,竟如此倾城之色。
片刻呼啸之后,那崩塌喧嚣的大雪竟安静了下来。
一人之力,阻了这千丈雪山,这世间,也就一个楚彧妖王可以如此。
光晕散去,楚彧身子一晃,单膝跌在了地上。
“尊上!”
“尊上!尊上!”
方才那万丈妖光,必定耗了楚彧所有元气。沂水不敢大意,连忙运起妖力:“我替尊上疗伤!”
楚彧抬手制止,捂着心口,有血从紧抿的嘴角渗出,他擦了一把,将喉咙的血腥咽下,从胸腔里磨撕扯出四个字:“快去找她!”
“是!”
沂水不敢耽误,几位妖主面面相觑之后,便带着众妖去雪山里寻人。
这千丈里,埋的是妖王尊上的命根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死,要殉葬。
大雪纷飞,下得凶猛,三千大妖各个面如冰凌,将雪山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然而,一无所获。
南边,成玉妖主道:“这里没有。”
西边,智悦妖主道:“这里没有。”
东边,少华妖主道:“这里没有。”
北边,是沂水妖主的人,声音绷紧得快要断了,说:“这里,也没有。”
整个千丈雪山,几乎翻遍了,却杳无踪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雪山之巅的后面,是万丈深渊……
楚彧身子摇摇晃晃,捂着心口,吐出了一口血,殷红殷红的血,染红了大片大片白雪。
“尊上!”
“尊上!”
几位妖主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尊上那双眼里,全是狂躁,是阴沉沉的杀气与决绝,让人毛骨悚然的暴戾。
妖后生死不明,尊上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要疯魔了。
阴鸷的蓝眸睃向他们一众妖主,楚彧说:“都怪你们。”他踉踉跄跄地逼近他们,嘴角渗出猩红的血不断渗出嘴角。
蓝色的瞳孔骤然凝结成了血红色!
不好!是魔性!带着浓浓杀意的戾气!沂水带着几位妖主小心翼翼地后退。
楚彧摇摇晃晃地步步逼近,空洞无物的眼里,只有汹涌翻滚的阴翳,将所有光影压下,尽是森森弑杀的暴戾。
他擦掉嘴角的血,殷红的一双瞳孔死死盯着他们:“我让你们杀了紫绒貂族那个女人的,你们却让她逃了,我让你们守在听茸境保护她的,可她没了,你们却好好的。”
众位妖主与大妖都不自觉地后退,屏住了呼吸,惶恐惊惧至极。
派去诛杀明缪妖女的如钊大妖早就被楚彧了结了,而且听茸境外,设了强大的结界,是禁术邪法,里面的人出得来,外面的人却进不去,妖后出事,虽难辞其咎,可——
不,有一种罪,叫连坐。
尊上没有理智了,入了魔杖,只余嗜血的兽性。
他道:“你们,全部都该死!”掌心,有浓浓妖气翻滚,一触即发。
“不好!”沂水妖主大喝一声,“快退!”
退?
能退到哪里去,这千丈雪山能在尊上一双手下翻涌,也能在他一双手下沉寂,他们逃得出这雪山吗?
巨大一团光刃破风而出,打向众妖。
“砰!”
“砰!”
两声巨响,没有惨叫声,根本来不及叫,那蓝光所至之处,一具具身体瞬间四分五裂,残肢断臂乱飞,雪溅得四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山里,片刻便染开大片大片的血色纹路,白得晶莹,红的刺目。
沂水妖主睚眦欲裂,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一边慌忙闪躲,一边大喊:“尊上,住手!”
“快住手啊!”
“尊上!”
楚彧充耳不闻,一双血红的瞳孔里,什么影子都没有,机械而木讷地杀戮,银白戎装下的衣角溅了血,血迹斑斑,嘴角不断有大口大口的血涌出,将他心口的衣领染了大片妖娆的红色,他却全然不知疼痛,麻木不仁地杀伐,红了眼,拂袖间尽是血气翻滚。
“啊——啊!”
“砰!”
惊叫声,血肉撕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千丈雪山里回荡,充斥着浓浓血腥气,漫天大雪红了颜色。
能有谁能停止杀戮,能有谁可以唤回已疯魔了的楚彧。
沂水几乎抱了必死的打算,心如死灰,绝望了,今日,怕是谁也别想走出这千丈雪山,尊上要殉葬,谁都活不成。
正是血气翻腾之时,尖叫嘶喊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