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墨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如果真的要睡觉了，她是一定会锁门的。对嘉逸，她现在不得不防范着。

“墨墨……”陆嘉逸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低声道，“我的心里有点儿乱，想要和你说说话。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说……但现在你睡着了，就没关系了……”

“说什么？”沈墨忽然起身，在黑暗中看着他。

可是把陆嘉逸给吓得不轻。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陆嘉逸惊魂未定。

“没睡着，但是快了。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早点儿回去休息。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我们还是别打扰彼此的好梦了吧？”

“墨墨……”陆嘉逸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但叫了她这么一声儿之后，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就这么在黑暗中看着她，许久，才问道：“如果没有萧北，我们是会重新在一起的，是不是？”

“嘉逸，这世界很残酷，它从不接受如果，它只接受后果和结果。”沈墨道。

“墨墨……”陆嘉逸似乎已经习惯了沈墨的冷言冷语，所以沈墨此时说什么，他都不在意，而只顾着自己说……

“你知道么，自从你来到陆家，我就知道，你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会和你结婚、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墨墨，你就是我的前世今生。我所经历的前半生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我所期望的后半生里，也到处都是你的样子。你就是我的生命。墨墨，你说……人哪是那么容易能放弃自己的性命的？”

沈墨原本是没想要好好儿听陆嘉逸说话的，可是偏偏，他得这一番话说得太过深情，让她不能再以随意驱赶的态度去对待他。

可这番深情，又有什么用呢？嘉逸，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回不去了。

你说我是你的生命，说你不能放弃我。可是二十岁的时候，你不就已经放弃了吗？如今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早已经物是人非，你却又说你放不下，你该让我怎样回应你呢？

嘉逸，七年了……一切都变了。

沈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也不忍心伤他，一时，也就只有沉默了。

“墨墨，你跟我走吧。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好不好？”陆嘉逸道，“我们忘了自二十岁起发生的一切。墨墨，你也知道，我的本性不是一个花心的人，你相信我，以后我们过眼里心里只有彼此的日子，只有我们两个人朝夕相伴，再也不要别人打扰。你说好不好？”

听着陆嘉逸缓缓道来的话，沈墨的眼睛湿润了。只是在黑暗中，她看不清陆嘉逸，陆嘉逸也看不清她。所以就任由眼眶湿润着，也不要紧的。

嘉逸，你怎么不早和我说这些呢……不用早得太久，就在伯母没去世的时候、就在萧北还没出现的时候，就在去年年初，一切就都来得及……

可你现在说这些，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你的前半生里，到处都是我的影子，我又何尝不是呢？你说我是你的生命，我也可以说，你就是我的整个前半生。

我以为，这样漫长的爱，是一生无法忘却的，是任何痛苦都摧毁不了的。可遇见了萧北，我才知道，情之深浅，真的与时间无关。

我所经历过的前半生里，都是你，而我即将经历的后半生里，注定都是萧北。这样算起来，嘉逸，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其实也不过如此啊。不过是短短十几年而已。可萧北却是我余下的所有时光……

嘉逸，我们真的真的回不去了……

“墨墨，好不好？”陆嘉逸坐到床边来，握住了沈墨的手。

沈墨自然是要说“不好”的，但脑海中忽然一个念头儿闪过，这拒绝之言便没有说出来。

而是换成了一句疑问：“嘉逸，你的想法是不错。可你真的以为，我们逃得了？不管我们逃到哪里，萧北都会找到的。”

“墨墨，你相信我，我已经将一切都想好了。只要你愿意，绝对不会出错的。”陆嘉逸道。

“嘉逸……”沈墨缓缓推开了陆嘉逸的手，倒是并不隐瞒自己刚才的想法儿，“这话，哪怕你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和我说，我都是会答应你的。但现在，真的太迟了。”

她自己也知道，嘴上说的是太迟了，但实际上，这话落在陆嘉逸的耳中，未免是一种鼓励。

“所以我只是晚了这么一阵子是么？只是迟到了短短一年的时光，是吗墨墨？所以说，你的心里，至少直到去年这个时候为止，都是回为了我而义无反顾的，是吗？”果然，陆嘉逸近乎于狂喜。

沈墨有些不忍，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