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却听门外又有请安声,是王正卿来了。
田绾绾猛地坐正身子,伸出右手,往自己的左脸颊上狠狠一扇,接着足尖一踮地,整个人下了地,软坐在地下,尖叫道:“夫人因何打奴家?奴家好歹是宫中赏赐下来的,这样说打就打,传出去可是有碍三爷官声。”
王正卿还没踏进房门,就听得一声掌掴声,接着是田绾绾的尖叫声,不由一把掀开帘子,喝道:“ ,怎么又动手了?”打夫婿也罢了,现下又打妾侍,成何体统?
添香本来候在一边,这时早冲上去扶田绾绾,一边也哭道:“姨娘,姨娘你没事么?”一时又朝王正卿道:“三爷,姨娘先前在摘月楼中,是从没挨过一个指头儿的,不想进了王家,成了三爷的人,却要遭这样的罪。三爷可得为我们姨娘作主啊!”
田绾绾捂脸哭道:“三夫人,奴家知道因上次之事,您记在心中,可那时奴家并不知道您是夫人,且又……现下夫人巴掌也赏了,可解了恨?只盼夫人再不要记着那事。”
田绾绾这番话,落在王正卿耳中,便是甄玉记恨上回被田绾绾打了一巴掌之事,今日是报复来着。
王正卿一听,略有不快, 啊,事过境迁,且田姨娘现下总归是我的人了,你这样说打就打,委实不像话。
立夏在旁边瞧得真切,早把茶放到了案上,气得直 ,代甄玉分辩道:“三爷,是田姨娘自己打自己的,三夫人并没有动手。”
田绾绾一听又哭了,“立夏姐姐这话好没道理,我自己打自己?我图什么呢?”
“是啊,你图什么呢?”甄玉却不生气,笑着唤添香道:“过来!”
添香扶起田绾绾,看看王正卿,再看看甄玉,作出胆怯不敢违抗的样子,站到甄玉跟前去。
甄玉示意她坐到床边,添香不解,却依言坐下。
甄玉待她坐定了,这才突然伸出右手,在她左脸颊上狠狠一扇,直把她扇得一个趄赼,滑了一下,摔在地下,发出尖叫,这才吁了口气,甩着手道:“打人也手酸哪!”
“ ,你……”王正卿目睹这一幕,不由大怒,正要说话,就被甄玉先扬声拦住道:“三爷且先看看田姨娘脸上的红手印,再看看添香脸上的红手印,自然知道适才是谁打了田姨娘。”
王正卿闻言,方止了声,上前看了田绾绾和添香一番,这一看,脸色不由变了,冷冷一哼道:“田姨娘,你大半夜闹这么一出,所为何来?”
田绾绾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犹自哭道:“三爷~”
立夏却是凑近看了看田绾绾和添香,这会失笑道:“田姨娘,你手中戴了两枚玉介子,一时狠扇自己一巴掌,脸上红印可也印上了玉介子印呢!我家夫人最近不爱戴东西,手指上干干爽爽的,扇了添香一巴掌,添香脸上可只有红印,没有玉介子印。你再噱下去,我都代你觉得丢脸了。”
田绾绾千谋万算,没有算着这个,一时半边没有红肿的脸也羞红了,倒是止了哭。
添香也吓傻了,这,这要怎么收场?诬陷主母当场被揭破,三爷这回肯定不会原谅姨娘了。
“蠢货!”王正卿突然为自己受田绾绾相貌所迷惑,差点帮她开口说话而羞耻。
甄玉懒懒道:“三爷,这位田姨娘行事太过离奇,进门几天就敢诬陷主母,你看要如何处理?”
“这后宅之事,本就是你的事,你想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罢!”王正卿压下羞恼,看也不看田绾绾一眼,从前当歌姬时还有几分小聪明,尚有几分入眼处,进了府之后,竟变成这样的蠢女人,实在教人扼腕长叹。
甄玉马上吩咐立夏道:“赏田姨娘右脸颊一巴掌,那碗粗茶也让她喝了,再送了她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随便出来。”
田绾绾无力萎在地下,心下知道再说什么也枉然,只暗恨,原来这贱妇就设着这个局,等着我跳进来呢!我竟不知道,傻傻就跳了,这会三爷厌了我,只怕短时间内再无法有所谋算了。
立夏当着王正卿的面,倒不想太过收拾田绾绾,以免王正卿过后心疼起来,又会怨到甄玉身上,因喊了人进来扶了田绾绾主仆,亲押着送回她们所住的院了,再在院子里,当着几位丫头的面,痛快淋漓扇了田绾绾一巴掌,那碗茶也不要她喝,只一倒,倒在她头上,这才冷然道:“记着,主母不是你能随便诬陷的。今儿这样,是主母心慈,便宜了你。再有以后,只怕你连葬身之地也难寻。”说着扬长而去。
田绾绾又气又羞又恼,这会再撑不住,晕倒在地下。
院子里一片忙乱,好一歇,才恢复了安静。
甄玉那头,王正卿却是又坐了一会,这才回转书房。
此后,若是得了空儿,王正卿便会到甄 中坐一坐,以此向后宅女人宣告,甄玉才是他的正妻,让妾侍们不要妄动心思搞事。
他们夫妻这儿多相处了一些时间,谈诗论文的,倒发现志趣相投,彼此也默契了许多。
王正卿近几日渐有感慨,从前为何觉得白谷兰才貌双全,任谁也比不上呢?明明 就比她美貌,比她有才,自己因何为着白谷兰,就冷落了 一年多呢?
就是田绾绾再肖似白谷兰,也不过一个歌姬,自己却为她动了心思,差点蒙了眼睛,冤枉了 ,实在色迷心窍了。
胡嬷嬷和立夏等人见他们夫妻和睦,自是暗暗欢喜,待见他们虽言笑款款,偏生又不圆房,私下又着急起来,恨不得给他们下药。
这么一天,王正卿从王府回来,却是告诉甄玉一个消息道:“甄榜眼的兄嫂带同侄儿侄女,一家子全上京来了,王爷令人接待了,安顿在王府厢房中住着。他们倒想扶了甄榜眼灵柩回乡,偏生甄榜眼生前有遗言,愿葬在京城郊外,眼望京城。”
甄玉知道,自己临死那会,是遗言要葬在京城,死后也要等着看见九江王成就大事的。只后面那半句话,却只对九江王说过,九江王自不会对别人提起。
听见兄嫂来了,甄玉难免激动,一时跟王正卿道:“三郎,我想见见甄榜眼的兄嫂,你帮着安排一下罢!”
“也好,他们哀伤悲泣,本就要一个妇人劝慰几句。且你是甄榜眼的师妹,有些话儿由你去说也恰当。”王正卿点头道:“明儿便去见见他们。”
因思量着要见兄嫂,甄玉颇有些近乡情怯,这一晚思绪纷乱,却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胡嬷嬷听得动静,进房来服侍,轻声道:“三夫人又睡不好了?”自打那回病好后,睡不着的毛病本已好转了,不想今晚又这样,莫不是有心事?
“三夫人,要不要唤周姨娘过来按摩一下?”胡嬷嬷想了想,想起甄玉这阵子倒是没怎么唤周含巧过来了,不若唤了过来服侍。
甄玉还没答,就听得帘子响,王正卿含笑的声音道:“待我来服侍夫人罢!”
作者有话要说:肥章啊,求花花!
☆、34.夜半诉衷情
胡嬷嬷一听见王正卿的声音,忙忙请安,不待他多说,“嗖”一声就蹿出帘外,连带两个候在门边的丫头,也被她唤走了。
王正卿见胡嬷嬷蹿得快,不由笑道:“想不到胡嬷嬷动作倒敏捷,这么一闪,就闪不见了。”
甄玉早坐了起来,闻言笑道:“背后编排老嬷嬷,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王正卿见甄玉坐了起来,便挪步上前道:“躺下罢,要按哪儿,跟我说,我来按。”
甄玉搂着被子又躺下了,嘴里却道:“怎么,怕我扰了周姨娘,拦着不让人请她来呀?也是,她是自小服侍你的,情份不同,你护着也是正常。”话说完,她自己诧异,这是怎么的?浓浓一股醋意呀!实在不像自己的作风。
王正卿听她这样抱怨,却不像以前那样听不惯,反有些心痒痒的,低笑道:“我服侍你难道不好?非得周姨娘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