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天天有八百里加急,各地都有饥民饿死的报告,以地方的朝庭命官所报的数字来看,兰御谡知道这是最保守的,可能实际死亡的人数会比地方官报上来的多出五成以上。否则烧杀抢掠的事不会频频发生。
西时初,兰御谡留众臣在御书房简单用膳,他没胃口,便吩咐摆驾回承义殿。
刚坐定,便传来龙卫。
龙卫马上回报,“皇上,今晨,卯时初,从沈家出来两辆马车,一辆是沈二小姐带着娘娘去珈兰寺祈福,出了东城。另一辆是蓬布的小马车,平常是沈家的下人用来购买食材的车开去了南城,说是去南城农户家收购一些新鲜的瓜果。属下皆派人跟踪,午时,南城的龙卫监视到这辆马车与沈逸辰有接触,现在这辆马车正急驶向江南方向。”
“怎么不早回报?”兰御谡直觉不妙,他从沈家离去后,便忙着上朝,心里总觉得搁着一些事,丝丝拢拢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可是却一时挑不出具体,加上散朝后,一堆的事情得接着商议,便无暇多想。
龙卫略一沉呤,犹豫了片刻,在帝王凌历的眸光下,只得躬身道,“属下在退朝时就欲向皇上报告,只是被七殿下拦了会,说皇上这回在御书房商良要事,事牵涉国之动脉,不让属下打拢,所以……”
“锦儿?”兰御谡心脏一抽,感觉心肌处连连收缩,连声音都带了微微的紧致,他迅速地朝龙卫摆了摆手,摇头喃喃自语,“应该是巧合!”
“宁王呢?”自早上上朝开始,宁王就不在殿上。兰锦隔三差五不上朝他早已习惯,但兰亭除了受伤那几日,从不休朝。
“属下无能,宁王似乎凭空消失了一样!”龙卫单足跪下请罪!
兰御谡闭着眼点点头,伸手虚空一扶,不语!
“皇上,还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应不应该……”
兰御谡心里略为焦燥,听了直接劈口打断,“说!”
“今早,沈二小姐带着众人去珈兰寺,在景华街遇七殿下,沈二小姐把宁家的那个小公子交给了七殿下!”
“锦儿,锦儿要那孩子干什么?”兰御谡猛地想起那宁天赐。怎么这么凑巧?听上去让人很容易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想。他用力甩甩头,他强压着,不愿去揣摩兰锦的心思!那是他最信任、最疼爱的儿子!
龙卫苦笑,“皇上,七殿下的心思,属下更看不明白!”
兰御谡双目微沉,逼着让自已冷静下来,现在他没有时间去探究兰锦的心思和目的,他只知道,这两辆马车中,一定有一辆带着宁常安离开京城。他得亲自去追她回来,撕开她的心脏,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皇上,依属下之见,沈家的二小姐和沈逸辰肯定在配合带娘娘离开去寻找……”龙卫顿了一下,余下的话他不说相信帝王也明白其义,便又道,“两辆马上同时走不同的方向,很显然,有一辆是障眼法!”
兰御谡无力地摆了一下手,带着烦燥的焦音,“这个朕知道,不必你提醒,先让朕清静清静,你退下!”
龙卫微一躬身,退了下去。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兰御谡猛地站起身,眸光已变得清晰深邃,冷声道,“取城南地图来!”
龙卫精神一震,马上道,“是,遵命!”
龙卫很快就取了地图,在城南周边,除了一条官道直通潼关外,其它还有一条京陵山脉阻在东南交接之处。但地势再险,也有一条山路可打通。也就是说,沈千染设的障眼法中,似乎给人一种感觉,她会走东城,然后跨过那个京陵山脉往南走。
但现在兰御谡马上断定宁常安是在往城南方向的马车上,那是因为沈千染所在的往城东方向的车架上,多了一个孩子,有这样的行动,怎么肯能会带一个孩子随行?
加上,沈逸辰暗中潜回京城,这个消息很难瞒住人,以多数人的判断,沈逸辰可能仅是个迷障,就因为如此,沈千染很可能反其道而行,就让沈逸辰带着宁常安大刺刺地走南门,朝江南方向而去。
唯一的错漏就是在那个孩子身上!
“马上给朕备马,直接走官道,截住沈逸辰!”
他已经几日没有休眠,尽管一路上,兰御谡几百次告诉自已算了,早就该断了这份该死的心思,左右不过是个女人!可他就是不甘,他只想提着一口气,追到她,狠狠地撕开她!没想到这一追就是一夜!
到第二日天亮时,方在朗家厝的渡口截住,沈逸辰竟是一身禁军服饰,他不得不佩服这沈家二丫头的心思,这一路,除了他的龙卫,谁还会拦皇城禁军。
数十名的龙卫很快控下沈逸辰,而一个身形尤其矮小的男子身体极为敏捷,龙卫一时间无法将他控住,但凭着气息,龙卫马上判断出,是一直潜伏在沈千染身边的那个护卫。
帝王冷冷而笑,连正眼也不看护在马车周围的苍月,眸光如透过马车般狠狠的咬着,“在朕的江山,你想逃到哪?”
兰御谡一生,从夺嗣开始,杀人无数,既使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也让在场的人忍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既便苍月这样的高手,也被帝王的霸气所震。
这一路没有休停凌历疾驰,夹着涛天的愤怒,帝王一手就撕下马车上厚重的帐帘,象置气地扔地远远的,果然,宁常安一脸的惊恐蜷在角落中,朝霞打在她的脸上,那一双琉璃眸满是惶恐,她拼命地往里面瑟缩着,拼命地对着他摆手摇头,眼泪簌簌而下——
“如果不想朕伤了你的宝贝儿子,你就安份些!”兰御谡在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刹,瞬时想起了这一个日夜让自已始终无法心安的所在,那夜,他没有见过宁常安睁开过眼睛,此时一旦确认眼前就那那个心狠的妇人,他心智全乱,一个跨步登上,两手叉住她的腰,象捏着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鸡将她提了下来,毫不怜惜地扔上自已的坐驾,飞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同时,马鞭狠狠地击打在马的臀部上,马儿一声啼啸后,便发力朝北奔去。
沈逸辰在身体自由的那一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与苍月交接一眼,轻声道,“走,去接应!”
马儿颠簸得厉害,瑞安整个人腹部朝下横放马背上,只觉得胃腹都快要被震碎。可前方的路更是一条不归的路,她已经不想求生了,她此时,唯想死!沈千染有一句话说对了,她不会马上疯,而是一点一点地被逼疯!
不!不能发生那样的事,如果发生了,既使到了来生,她也洗不尽她一身的污垢,那种羞辱会带着灵魂的记忆生生死死记入轮回——她不要!
她忍着痛和翻滚的内腹,咬着牙,抬首看着月色下的兰御谡,她想用眼神告诉他,我是你的妹妹,是瑞安公主!
兰御谡根本不看她一眼,他的眼睛死死瞪着前方,马的速度越来越快,还未到日落,已进皇城,瑞安早已经不住一日的颠簸,昏倒在了帝王的手臂中。
兰御谡骑着马直接进了承义殿,直到寝宫前方下了马,抱下昏迷的人,阔步走进寝宫。
一路上宫人纷纷躲避在栏柱后,唯有候在承义殿的赵公公,马上吩咐侍卫前来,把帝王扔下的马儿牵走,又吩咐宫人关牢三重殿门,没有吩咐不得靠近帝王寝宫半步。
兰御谡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在寝宫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一把扫开眼前案桌上的笔墨纸砚和成叠的奏章,他将她狠狠地扔掷在长长的案桌上。
瑞安的后脑勺被重重地磕在坚硬的红木上,她本能地想尖叫一声,却被卡在咽喉处发不出一丝的声响。她尚未明白发生什么事,一双有力的手已经掐上她的脖子,耳绊是一个男人近乎崩溃地嘶声,“宁常安,没有退路了!朕没有,你也没有,过了今日,朕会让你亲眼看着一个个脑袋送到你的面前!先是那臭丫头,接着是沈逸辰、沈越山,一个都别想逃,还有宁家,就算是宁家的一条狗,朕也不会放过!”
瑞安蓦然清醒,她惊恐地瞪着他,眼里全是惶恐!
“怕,你也会知道怕?太迟了,宁常安,朕对你的耐性已全然用尽。朕也确定,这一生,你不会回头,既然如此,谁也别浪费时间,一起毁灭!”他猛地扎向她的唇辩,一口咬破,血腥瞬时迷漫他的整个口腔,他如恶魔般地吸食着,象吸干她的血,抽干她的髓一般,爱到了此处,不是绝望,更不是恨,只唯有毁灭——
“你那么怕干什么?你还想替那个窝囊废守贞么?你做梦!从今日起,你就是一个供朕消谴的奴隶!在这皇宫里,你会活得连一只狗都不如!朕会用一根铁链栓住你的脖子,你吃在这!拉在这!死在这!不会有任何尊严!你会象一只畜牲一样活着!你生的孩子朕会扔给别的嫔妃养,因为你不配再做一个母亲!宁常安,你这一生也只配这样活着,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妇人……”
兰御谡抬起首时,满嘴的鲜血,他的眸中挑着两弘血丝,此时的他已化身为黑夜的恶魔正趴在她的胸口上,准备开膛剖腹,饮尽她的鲜血,食尽她的内腹!
瑞安魂不附体,她的双眼撑到了极限,眸中充盈的鲜血几乎将她的整个眼眶撑爆,她嘴唇无声地张着:我是瑞安……皇兄……
豆大的汗从瑞安的身上泌出,盈出一股奇异的香,兰御谡眸光血气更盛,突然狂性大发一般,“嘶”地一声将她的衣裳从领口处往下撕成两半……
全身一凉,那一刹,天地成空,万物死绝,瑞安只觉得一道白光狠狠地咂向她的脑门,她的灵魂瞬时被打出躯体外,她临空飘着,看着兰御谡攀上了她的身体,看到他在亲吻着她的脸、脖子、渐行渐下……
她告诉自已,那已不是她,那不过是她在人间的一个宿体,她只是一介的灵魂,活在这空灵之中,总有一天,她会自由地离去,离开这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