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啦!家主!”随着几声丫鬟的调笑,慕容君微微叹气离开了。
此人对家中的丫鬟奴仆态度极随和,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家大业大,真是想破头也想不通。
这样又过了两日,待到汐儿身体稍微好转了些便提出离开,慕容君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留她下来。
城主夫人此时也再相邀她去家中住,这次汐儿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了。最后以城主夫人月芙出面,替汐儿租赁了一间小小的庭院,当然她不知道那处雅致清幽的小小庭院乃是慕容君放出的,不然她一定不肯租赁下来。
月芙从小女伴就不多,她极喜欢汐儿,所以总是忍不住要跑去小庭院找汐儿聊天。
虽然一般总是月芙在说,汐儿做着孩子的小衣服耐心倾听。
这日,月芙照理上门闲磕牙。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后,她随意拾起桌上的小茶盏,一口喝干汐儿倒给她的一杯茶:“还挺好喝!解渴!”月芙爽利的笑了,继而说道:“方才说到哪里了!哦,说到咱们的新皇帝带着铁鹰军踏遍草原众部落,往年冬天这些豺狼一样的草原人哪个不是蠢蠢欲动,咱们城里向来一到这个时间就戒备森严,草木皆兵。但陛下这次荡平了这些草原人,估计想要卷土重来,没个十来年的养息是别想腾出手来了!嘿嘿!所以咱们才能得享这平安的喜乐年呢!陛下圣德!”说着,月芙又朝东边的方向做了个躬拜的手势。
“嗯。”汐儿的小脸上是温柔到让人心碎的笑意,她将绣花针在自己头顶划了划,又取出了另外一件浆洗平整的棉布缝制起来。
“汐儿妹妹,你这泡的茶是什么茶?我觉得怪好喝的,不如你告诉我名字,我回头让我男人也买这个回来喝!”她虽然贵为一城之主的夫人,却丝毫不改边防女子豪迈的作风,想到什么便要直说出来。
“是雀舌。”汐儿轻声柔弱道。
“雀舌?雀舌我喝过啊!不是你这个味道!”月芙眨了眨美眸,又看了看面前的白瓷小杯狐疑问道。
汐儿轻摇了摇螓首,脸上是一派羞涩的笑意:“不是……是雪水,我都是扫枝丫上的雪水煮茶,对了,那雪水要烹煮到鱼眼大小的水泡时就停,不然煮老了就不美了……”
“这就是人家说的,京城里的茶道吧?乖乖,光是这点细末区别,茶水的滋味就这样千差万别,我一个粗人都能喝出来比别人泡的好喝!”城中有京城来的人氏,自然也有附庸风雅的士人,但老实说将茶煮的这么好喝的,她敢打包票就汐儿妹妹的手艺说第二,无人称第一。
不过一个刺绣,茶道,琴棋书画似乎样样都会的绝色大美人怎么会流落在草原呢?
但汐儿妹妹对自己的过去几乎从不开口,偶尔说的细枝末节也实在无法推算出她是何方人士,不过也罢!她交朋友却不是为了结交权贵,只在投缘与否了!
天墉城隶属边陲小城,城池由世代相传的城主和皇帝派遣的属官共同管理,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种情况下,土生土长的城主世家有天然的优势,所以虽然说是共同管理,但是城主对于属官而言却是单方面的压制。
这日,属官下了衙,回到家中接过爱妾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脸就坐在餐桌吃饭。
“老爷多吃点这个青菜,这是从江南运来的,价钱不菲。”美丽的妾室体贴的替他夹了一筷子。
然而就是这一句话说错,属官突然发作了,他猛地挥开爱妾的手,背对着餐桌生闷气:“这么点破青菜谁耐烦吃谁吃!”普通的青菜物离乡贵,但他这个属官却是人离乡贱。
今天又和城主秦云闹了个不欢而散,怎么他就那么多废话呢!为什么自己每做一个决定他就一定要反驳一下?今日自己刚提出明年年初该加重城中的苛捐杂税,加固一下城墙。没想到秦云这厮直接拒绝,说现在国泰民安,陛下已经荡平草原,犯不上!况且这城墙两年前刚由上任属官提议加固过,现在安稳的很。
他能看见自己下属憋笑的模样,心中顿时气愤不已,哪日定要逮到秦云的把柄,狠狠拿捏个够!
属官眉毛一动,豢养的家仆立即附耳了过来,属官吩咐道:“秦云和他家眷那边都盯着!”哼!这样日夜盯着,他就不信一丝破绽也无!
过了些许日子的属官照常一肚子火下了衙门,但是家里的仆人却眼神闪烁着,他立即屏退了周遭让仆人过来回话。
“老爷!这几日奴才一直守着秦月老婆的马车,发现她去的最多的是甜水巷的一处私人宅邸,呆的时间不长,但每次她都笑容满面的离开……”这样算不算是有异常?
属官捻了捻自己的八字胡,继续吩咐道:“搞清楚她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仆人的消息却迟迟传不回来,这份什么都查不清的话反而更显古怪……会不会,是秦云老婆那娘们忍不住寂寞,偷汉子去了?
但转眼一想又不太对,算了,还是再监视再说。
“大人,秦云老婆常常出入的就是对面的府邸。”一主一仆低调的坐在汐儿家对面的茶寮里,仆人一边给属官狗腿的倒茶,一边点头哈腰。
“知道了!”属官不耐烦的答道,这几日他已经厌烦了没有新进展的仆人,正好这日自己下职无事,干脆两人就在门口守株待兔起来。
两杯茶汤下肚后,属官简直等的两眼发直,但一想到自己这官当的窝囊,屁股又老实的坐了下来。
此时,一辆两匹马拉的豪华马车缓缓在府邸前停下。
接着,一个年轻妇人走了下来,她提起裙摆识阶而上,那左右款摆的腰肢,一派骚首弄姿模样的不是秦云那个长相骚浪的婆娘又是哪个?
‘呸!’属官一口口水吐在地上,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怕被月芙认出来。
月芙却连头都没回,径自在汐儿的庭院前敲着门锁。
不一会儿,门浅浅的开了半扇。此时,属官愣愣的看着,那是怎样的一个绝色佳人?他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搜肠刮肚也无法形容出一二的美丽……若不是周遭的车水马龙在提醒着,他一定以为那惊鸿一瞥仿若不在人间。
“那是谁?”属官从痴迷中回过神来,突然问道。
“是秦云老婆啊!”仆人小声答道。
属官火大极了:“我问的是开门的那个!”
“属下没看清……”站在他这个角度,当然没有正对着门扉的属官看的一清二楚。其实属官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但就是那样朦胧的惊艳一视,属官心中情动不已。
平日里的体贴美妾,花楼里小意的妓人,通通都淡了……萤火怎堪与明月争辉?这二者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他将秦云和自己为官作宰的报复通通暂时抛住脑后,一心一意只想得到这个陌生神秘的绝色佳人。
属官几乎派出了全部的家奴去查探汐儿的门户,这段时间他简直神魂颠倒,经常在梦中想起那幕惊鸿一瞥,幻想着将那个绝色佳人收入囊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属官日以继夜的不放弃探究下,终于有家奴回来禀报,表示此人是月芙的远方表妹,乃独自孀居之人……
居然是个小寡妇!?属官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有些许不悦,想到这个绝色佳人竟然嫁过人了,不过还好,她又是独居之人。
属官捻着八字胡思考了一下,突然让家仆附耳过来。他嘀嘀咕咕的交代了一番,然后家仆便立即去办了。
属官却渡着方步来到房中的青铜长身镜前,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嗯……得意的表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