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2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973 字 1个月前

起码就目前为止,这三/股/势/力因为距离很远,是毫无冲/突,而互利互惠的。

丧礼很顺利的进行,姬阆以太子的礼仪给胡齐发丧,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就这般结束了,单伯被杀,颓叔桃子被抓,王子带和薇儿也被/关/押起来准备处置。

而姬阆在发丧之后,以免夜长梦多,五天之后就准备登基成为新的周天子了。

姬阆非常高兴,朝中众臣看到了姬阆控场的一面,其实姬阆心中明白,能有今日的成就,多亏了齐侯和吴纠,因此发丧当天晚上,就在小寝宫摆宴,特意款待齐侯和吴纠。

齐侯和吴纠过来赴宴,还带上了小子文,小子文拉着吴纠的手,乖乖的随着吴纠往前走,迈着小寝宫的台阶,大白也如影随形的跟在旁边,一跳一跳的,就跟一只雪橇三傻似的,上个台阶都能顽的不亦乐乎。

三个人一只狼走进小寝宫,姬阆和王子郑已经在了,姬阆看起来非常高兴,王子郑其实也很高兴,不过高兴的不是今日的顺利,而是高兴姬阆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了,剩下便是养身/体。

姬阆见吴纠和齐侯进来,连忙拱手说:“二位恩公,快请坐罢。”

齐侯和吴纠也拱起手来,吴纠笑着说:“周公多礼了,不,不应该叫周公,马上就该改口叫天子了。”

他这句话让姬阆十分受用,笑着说:“楚王见笑。”

众人都坐下来,小子文十分规矩,好像有点局促,挺/直腰板,板着肉肉的小/脸儿,坐在席上,听着大人们你来我往的寒暄,就偷偷的捏一块肉,放在案子下面喂给大白。

大白吃的不亦乐乎,那边还在寒暄,吴纠一回头,一大盆切肉竟然都不见了,大白吃的肚皮都鼓出来了,吴纠真害怕小子文这么喂下去,会把大白给撑死,就算不撑死,也会撑成一条废狼了……

因为姬阆今日高兴,因此就多喝了几杯酒,姬阆酒力不错,不过今日仍然是醉了,王子郑见姬阆喝醉了,连忙扶着姬阆,不好意思的说:“实在对不住,家父醉了,今日时日不早了,齐公与楚王也早些回去歇息罢。”

齐侯和吴纠拱了拱手,小子文因为年纪小,不能熬夜,早就睡着了,而且还趴在软/绵绵的大白身上,大白一动不动,连尾巴都不甩了,一副僵硬的模样,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就让小主人当枕头和靠垫用。

吴纠连忙伸手将小子文抱起来,小子文睡得迷迷糊糊,迷茫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吴纠,嘟着肉肉的小粉嘴唇,喃喃的说:“嗯……爹爹……”

吴纠怕小子文睡熟了着凉,把人搂在怀中,将披风拽过来,连小子文一起保住,就跟着齐侯往外走去,大白则是甩着尾巴,一蹦一跳的往外走,哪里有什么白狼的威严,完全像是一只大白狗。

大白随着吴纠跑出去,突然又快速的折返回来,将案子上的一块大/肉叼起来,这才又欢快的跳了出去,听到吴纠喊它的声音,赶紧“嗷呜”了一声,险些吧嘴里的肉弄掉了,赶紧叼紧了,快速跑过去,跟上吴纠。

王子郑见众人都离开了,便扶着姬阆往内殿走,说:“父亲,上榻再睡罢,您先躺一会儿,儿子叫人去给您打些热汤来沐浴,再喝些醒酒汤,免得明日不舒服。”

姬阆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突然伸手拉住要走的王子郑,王子郑连忙又回来,跪在榻边说:“父亲,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姬阆仍旧昏昏沉沉,眯着眼睛说:“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王子郑听他说这个,便笑了笑,说:“是啊,父亲终于如愿以偿了,儿子也替您高兴。”

姬阆又说:“郑儿,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你就这样跟在为父身边,等为父不在了,你就是周天子,你不要伤心,那个薇儿根本没什么好,你等做了太子,要什么样的漂亮姑娘没有?”

王子郑听他说起薇儿,叹了口气,说:“父亲,您醉了,快些歇息罢。”

姬阆点了点头,仍旧不撒手,握着王子郑的手,很快沉沉睡去了……

五天之后就是姬阆的登基大典,虽然很仓促,但是也非常隆重,宫中十分忙碌,不过吴纠和齐侯就不忙碌了,两个人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齐侯很想趁着这个时候与他家二哥来些亲/密的事情。

然而……

小子文每天都十分有精神,骑着他的大白狼坐骑,睡得晚,起得早,偶尔还要赖在吴纠怀中撒娇,非要和吴纠一起睡觉。

因此齐侯每天过着禁欲的生活,晚上就寝的时候,中间还要隔着一个小子文,连他家二哥都摸不到,脸黑的不成。

不止如此,小子文还和齐侯争宠,抢吃的,吴纠每次做吃的,都有小子文一份,虽然齐侯那份是没有少,只是多了一份,但是齐侯看着仍然很想抢过来吃,为了这件事情,吴纠没少教训他,不让他跟孩子抢吃的,身为齐侯总要做些表率,免得被人笑话等等。

齐侯实在相当郁闷,这天已经是姬阆的登基大典,吴纠这些天养尊处优,因此醒得也早,小子文难得不跟他们睡,不过昨天晚上顽到很晚,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好动,再加上小子文是被母虎养大的孩子,就更是好动,因此虽然小子文没有和他们一起睡,但是齐侯也没能做什么。

早上一醒来,齐侯就搂着吴纠撒娇,说:“二哥,你有了儿子,就不要孤了么?”

吴纠见他一大早上就发疯,也着实无奈,说:“子文是子文,君上是君上,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再者说了,子文从小/便没有父母,又被鲁公那般虐/待,他还是小孩子,恐怕心里有什么烙印,纠待他温和一些,也是应当的。”

齐侯说:“孤知道,但是一想到那臭小子与孤争宠,心里还是不舒坦。”

吴纠听他说争宠,立刻笑了出来,说:“君上可是齐国的国君,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到了,岂不是要被笑话了去?”

齐侯笑着说:“笑话怎么样?他们还敢真的笑出来?若是当着孤的面子笑,孤就拔掉他们的牙。”

吴纠心想,果然是齐侯的作风,一向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旁人到底怎么想。

齐侯继续撒娇说:“反正二哥是伤透了孤的心,二哥需要弥补孤。”

吴纠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君上您就直说罢,有什么想吃的?”

齐侯哈哈一笑,说:“二哥,你怎么这么上道儿?知孤者二哥也。”

吴纠更想翻白眼了,齐侯连忙说:“那日周公请咱们用宴,有一道鸡肉做的好吃,孤这些天馋鸡肉了,二哥给孤做一些罢。”

吴纠听齐侯称赞周公的宴席好吃,顿时心里醋溜溜的,心想着这就好吃了,不过是普通的烤鸡肉而已,只是齐侯少见多怪罢了。

毕竟这个年代,鸡是留着生鸡蛋的,因此很少吃鸡肉,而且鸡肉又是那种不怎么入流的肉,还没有猪肉高档,因此膳房/中很少有鸡肉这种食材,齐侯没怎么吃过,这么一吃当然觉得新鲜好吃。

齐侯可不知道,原来爱吃醋的人不只是自己一个,吴纠竟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跟鸡肉吃上醋了。

吴纠说:“行,今日登基大典之后,纠给君上做些尝尝。”

齐侯一听吴纠答应了,连忙探身过去,亲了一下吴纠的嘴唇,说:“二哥待孤最好了。”

两个人懒了会儿床,登基大典就要开始,因此就洗漱穿戴,往路寝宫去了。

经过王子带的闹/事,周国的士大夫们完全是被镇住了,登基大典进行的十分顺利,姬阆一身天子的朝袍,头戴冠冕,将头发全都竖/起来,身材纤长,面色冷傲,透着一股贵/族的高傲,慢慢走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气势。

王子郑则是站在殿上,和士大夫们一起列在队伍中,仰望着姬阆慢慢走向天子的宝座。

姬阆走上宝座,众人立刻跪拜下来,行大礼叩头,齐侯也跪下来,殿内很快响起阵阵的山呼声,说:“拜见天子!天子万年!”

姬阆走上台阶,慢慢坐下来,脸上带着微笑,这才抬手说:“诸位国君,使臣和卿大夫不必多礼,请起罢。”

“谢天子!”

众人拜谢之后,这才纷纷站起来,姬阆吩咐入座,众人便分列两侧,回到席位上坐下来。

姬阆发言致辞,随即笑着说:“今日乃是寡人登基的大喜日子,还有另外一件喜事,也想要和众位国君与卿大夫们分享……”

吴纠和齐侯抬起头来看向姬阆,不知他要说什么,毕竟这是姬阆突然提起来的,吴纠和齐侯没有听说过。

就见姬阆抬了抬手,说:“把那逆臣带上来。”

很快,就看到几个士兵押/解着一个浑身缠满锁链的年轻人走了上来,吴纠一看,立刻皱起眉来,原来是王子带。

王子带已经没有了那日的嚣张,身上缠着锁链,一脸的死灰,被押/送上来,“噗通”一声,强行被按在地上,让他跪在地上。

王子带抬起头来,愤/恨的看着姬阆。

吴纠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太赞成姬阆这么做,王子带虽然已经是阶/下/囚了,今日又是登基的大喜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恐怕有什么变故。

而姬阆则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对于自己的儿子都如此,他今日将王子带押上来,定然是想要抱负王子带的。

果然,就听姬阆挑着嘴唇,一脸狞笑的说:“今日,寡人还要公布一件大喜之事,那便是,寡人打算册封寡人的长子,王子郑为我周国的太子!”

他这么一说,群臣连忙拱手说:“恭喜天子,恭喜太子!”

因为士大夫们已经怕了姬阆的手段,也怕了齐国楚国和周国的结盟,因此立王子郑为太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并没有人反/对。

王子郑则是一阵吃惊,因为那天宴席,姬阆也这么说,他说要立自己为太子,不过当时姬阆喝醉了,王子郑以为他说的是醉话。

姬阆还很年轻,他今年四十岁,对于一个国君来说,齐国和吴纠就像是个学步的奶娃娃,而对于姬阆来说,他也才是个稚子罢了,这个年岁登基成为天子,姬阆以后不缺美/女环绕,当然子嗣也会很多。

王子郑以为姬阆会考虑考虑,等以后他有了更多的儿子,自己有了许多的弟/弟之后,再立子太子不迟,王子郑没想到,姬阆真的立自己为太子了……

众人并不吃惊,王子带则是突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疯狂的仰着头大笑,他笑得肆无忌惮,口水都迸流了出来,仿佛是疯/子一样。

吴纠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自己的担忧是正确的……

姬阆冷喝说:“逆臣!你为何发笑?”

王子带则是大笑不止,眼泪都笑出来了,瞪着姬阆,说:“好啊!好啊!好一个太子!好一个父子情深呢!!你!你竟然愿意册封一个孽种,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也不愿意册封我这个亲生儿子!!你好啊,好一个大/义灭亲!”

姬阆眯了眯眼睛,王子郑则是一阵吃惊,别说是被叫做孽种和野种的王子郑了,旁人也是大吃一惊,都竖/起耳朵,感觉王子带绝对是话中有话。

虽然大家都被姬阆的威信震慑了,但是很多人还是不服气姬阆,毕竟姬阆上/位,打乱/了很多士大夫的计划,有的士大夫不服气姬阆,有的士大夫则是不亲近齐国和楚国,因此对姬阆还颇有微词,如今来了机会,大家自然要竖着耳朵听了。

吴纠一脸吃惊,看了一眼王子郑,王子郑也是一脸吃惊,显然不知这件事情,吴纠又看向姬阆,却见姬阆脸色狰狞,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咬着牙根儿。

旁边的齐侯稍微侧过身来,附耳轻声说:“二哥,看天子这个模样,王子郑恐怕还真不是亲生的。”

吴纠赶紧戳了他一下,让齐侯小点声,这时候殿上已经够乱/了。

群臣惊讶,还有很多国君在一边看热闹,姬阆脸色狰狞的怒喝说:“放肆!你竟然信口雌黄,蛊惑众心!你以为会有人信你么!?”

王子带则是哈哈大笑,十分得意的说:“信不信由你们,但是王子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难道最清楚的人不是你自己吗!?”

王子郑一脸吃惊,看向姬阆,喃喃的说了一声:“父亲?”

姬阆则是没有看他,只是厉声说:“逆贼!你反叛在先,妖/言惑众在后,简直十恶不赦!”

王子带却说:“妖/言惑众?!我怎么是妖/言惑众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若是你们不信,就叫人来对峙!王子郑他何止不是你的儿子,他甚至不是我周国的血脉!他是狄人!!他是赤狄人!他是蛮夷之/子,这样下/贱的血统,如何能做我周国的太子?!”

吴纠和齐侯都吃了一惊,王子带竟然说王子郑乃是赤狄人?

王子带疯狂的大喊着,说:“我有证据,我有人可以作证!你们不是俘虏了翟国的大司马么!?叫他出来作证,王子带乃是翟国前任大司马的子嗣!”

王子郑顿时露/出有些懵的表情,翟国前任大司马的儿子?

之前王子带在函谷关的时候,翟国的司马找到王子带,其实就是想要打听王子郑,翟国司马的老主公已经去世了,因为没有子嗣,因此把司马的位置传给了他,翟国的司马曾经远远的见过王子郑一面,还是很多年/前,当时非常吃惊,因为王子郑长得和他的老主公,真是一模一样!

因此那个翟国司马向王子带打听,问了王子郑的身世,还有年岁等等。

王子带突然喊出王子郑,眼下被册封的太子,其实乃是狄人血脉的话,顿时群臣都要炸了,何止是群臣,国君们也要炸了,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姬阆见王子郑看向自己,顿时有些慌张,他身/子本已经大好了,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姬阆身/子本就单薄,因此突然有些头晕,一阵眩晕席卷过来,“咕咚!”一声,竟然倒在了地上。

王子郑吓了一大跳,不管众人目光,快速冲上主/席台,一把抱起姬阆往内殿冲,大喊说:“医官!!”

王子郑抱着姬阆冲进去,外面顿时乱作一团,很多人都在吵嚷着,王子带更是哈哈大笑说:“你们的新天子心虚了!他心虚了!!哈哈哈哈!你们的太子是狄人!是赤狄人!很快狄人就要打进来了!打进来了哈哈!”

王子带大笑着,吴纠皱了皱眉,眼看这情形不可控/制,若是姬阆失去了天子身份,自己与齐侯不就是白忙活了一阵?

吴纠给齐侯打了个眼色,两个便站起来,吴纠冷冷一笑,说:“王子带妖/言惑众,意图离间我周国,罪无可赦,来人,给寡人抓起来!”

吴纠一发话,潘崇立刻让人带兵进来,直接把王子带抓起来,拖拽着就出了大殿,王子带虽然被拖出去,但是大殿上仍然十分混乱,情况有些不太好。

齐侯则是拱手说:“各位国君千里迢迢来参加先王丧礼,如今新王登基也顺利完毕,有劳各位,请各位先行在驿馆下榻,改日天子再举办宴席,款待各位。”

齐侯这么说着,竟然下了逐客令,很快便把路寝宫中的国君和使臣们请出了王宫,让他们回到驿馆之中,王宫之中可算是安定了下来。

齐侯和吴纠安定了众人,这才进入了小寝宫,他们走进去,就看到姬阆躺在榻上,他已经醒了,只是面色苍白,定定的望着天花板,眼镜都不眨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走过去,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王子郑,医官跪在一边瑟瑟发/抖,谁也不敢说话。

吴纠进去之后,坐在榻边,说:“天子感觉怎么样了?”

姬阆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齐侯则是直言不讳的说:“太子去了何处?”

他这么一说,吴纠差点踹齐侯,齐侯简直是往姬阆伤口里捅/了一刀,姬阆果然表情一震,嘴唇颤/抖了一下。

吴纠责怪的看向齐侯,齐侯耸了耸肩膀,低声说:“孤知道二哥想问,又问不出口,所以就替二哥问了,孤是不是特别的体贴?”

吴纠真是无奈了,姬阆这个时候则是收敛了失/魂落魄的表情,淡淡的说:“郑儿他……去找王子带了。”

吴纠一听就明白了,王子郑肯定是去找王子带问个清楚了,姬阆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

吴纠顿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说:“天子,这事情虽然是您的家事儿,但是如今朝臣非议,我楚国也在其中,因此此时纠也必定要管,纠想问问天子,太子到底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姬阆已经侧头看向他,目光还是很冷静,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吴纠一阵诧异,姬阆淡淡的说:“郑儿……并非阆亲生儿子。”

吴纠吃了一惊,果然如同王子带所说。

齐侯说:“太子可是狄人血脉?”

姬阆坦白的说:“这一点,阆不得而知,当年阆刚刚继承公爵之位,成为周公,那时候阆很年轻,年轻气盛,永远不会服输,很多人不服阆的管/教……我为了巩固地位,必须有一个男孩作为子嗣,而我……”

姬阆淡淡的笑了一声,有些苦笑,说:“而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

吴纠和齐侯吃了一惊,齐侯对吴纠挤眉弄眼的,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吴纠瞪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没有说话,等着姬阆再说下去。

姬阆那时候才二十几岁,年轻气盛,又长相俊美,身份显赫,可以说是非常抢手,那个时候的姬阆也很是风/流,身边的女子比比皆是。

姬阆的小妾可不比齐侯上辈子要少,然而姬阆一直没有子嗣,连个女儿也没有,他本以为是小妾的问题,不过后来医官说,很可能是姬阆本身的问题。

姬阆小时候被人下毒,差点害了性命,本以为死里逃生,不过这病根竟然在很多年之后才表现出来,姬阆当时很绝望,若他没有子嗣,他根本无法成为周公,周公的位置绝不会让姬阆来继承,毕竟王室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因此姬阆抱来了一个孩子,他只是让当时最贴心的的寺人去找刚生下来的男婴,那寺人很快抱给他一个婴儿,而且还巧舌如簧的说这孩子长相与姬阆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吴纠惊讶的说:“那男婴就是……”

姬阆点了点头,说:“便是郑儿。”

当时姬阆得到了一个男婴,十分高兴,便声称这是自己的儿子,只不过母亲身份卑贱,而且在生男孩的时候难产死了,当时的医/疗条件,难产实在太常见了,只要难产八成就是死。

王子郑就这般诞生了,然而没人知道王子郑真正的身份,那寺人只是说正好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没有人要,正好没有什么纠纷。

姬阆万没有想到,王子郑竟然是赤狄人的血统……

姬阆闭了闭眼睛,他回想起刚刚抱来王子郑的样子,王子郑那么小,还是个不会说话,只知道哭的婴儿。

吴纠看了一眼齐侯,齐侯也在看他,两个人似乎都在想什么问题,吴纠咳嗽了一声,说:“那……王子带是……?”

姬阆就知道他想要问这个,并没有什么隐瞒,仿佛是心灰意冷,淡淡的说:“在我有了儿子之后,身边的卿大夫又开始不满足我只有一个子嗣这件事情,他们开始让我立夫人,我迎娶了陈国女子为夫人……”

姬阆当时有很多小妾,只有这么一个夫人,夫人嫁过来之后,十分贤惠,而且逆来顺受,根本不在乎姬阆去花天酒地,有的时候竟然还帮助姬阆物色美/女。

姬阆很是吃惊,但是并没有多想,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个夫人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他们的婚姻便是政/治婚姻。

不过姬阆没想到,在夫人嫁过来第二个月里,夫人就惊喜的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姬阆当时高兴坏了,毕竟姬阆无法生育的事情,他谁也没有告诉,只是自己找医官开药调养罢了,姬阆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常年累月的喝药起了作用。

从那时候开始,姬阆便开始对这个夫人上心了,他再也不去小妾那里,应酬的时候也不会逢场作戏,变成了专一的好男人,只疼爱自己的夫人。

后来夫人给姬阆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当时姬阆高兴坏了,因为王子带是姬阆的亲生儿子,而王子郑其实是抱来的孩子,根本不用说,姬阆便偏心起自己的小儿子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王子郑。

王子郑那年才两三岁,就像小荻儿一般,从被父亲日日抱在怀中,变成了自己孤单一个人,因为姬阆的不上心,王子郑身边的寺人宫女也开始不上心,那段日子王子郑身边根本没有什么人照顾,甚至渴了饿了也没有人去管,毕竟姬阆这个做父亲的不管,王子郑也没有母亲,而那时候王子郑太小太小了,甚至还不会告/状,没人知道寺人和宫女在偷懒。

姬阆太高兴了,他终于有自己的儿子了。

然而……

齐侯挑眉说:“王子带不是你亲生的孩子?”

吴纠对于齐侯的直白已经无奈了,转头无奈的瞪了他一眼,齐侯耸了耸肩膀,姬阆点了点头,很平静的说:“齐公说着了,王子带也不是我的儿子……”

吴纠突然觉得,姬阆其实也挺失败的,明明有两个儿子,但是没有一个人是姬阆自己亲生的。

姬阆高兴了很长时间,大约半年,对夫人宠上了天,对王子带也宠上了天,后来有一段时间姬阆很忙碌,几乎天天不着家,要去其他国/家出使。

姬阆满心欢心的赶路,想要快些回家看看自己的夫人和儿子,结果姬阆没想到,他到了府上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夫人与一个士大夫在苟且,姬阆还偷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原来王子带根本不是姬阆的儿子,而是夫人与那士大夫偷/情所生,他们在密谋着,将姬阆害死,然后让他们的儿子王子带继承周公的位置……

姬阆当时怒极攻心,然而他并非是个鲁莽的人,他明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却要忍耐,毕竟他的夫人并不是普通女子,而是权/贵之后。

后来那个士大夫被姬阆找了个理由处死了,自然不是很简单的处死,姬阆让人将那士大夫的脑袋砍下来,装在盒子里送给了自己的夫人。

当时夫人吓得尖/叫连连,一病好久,夫人心里清楚,自己的事情被姬阆发现了,然而姬阆却什么都不说。

那段日子,姬阆十分痛苦,他从不知道自己改/邪/归/正是个多么错误的选择,如今却知道了,姬阆酗酒,沉迷风/月了很长一段时间,等他再看到王子郑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一年之后了,王子郑瘦的两颊内凹,眼眶几乎要凸出,可怜巴巴的。

姬阆几乎没认出那是他的大儿子,王子郑正偷偷摸/摸的在偷东西吃,在自己的家里,饿的偷东西吃……

姬阆看到饿的骨/瘦/如/柴的王子郑的时候,才突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儿,他抱来了王子郑,却从未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然而让王子郑活的不如一个难/民孩子。

很多人都知道,周公偏爱自己的大儿子,却不爱见嫡出的小儿子,大家不知内/情,还以为是周公痴情于王子郑的母亲,猜测众多,但是谁也没有猜测到点子上。

吴纠听到姬阆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怪不得姬阆不爱见王子带,王子带也并非他的儿子,说起来贵/族这些事情,还真是乱七八糟。

他们正说着话,就听到有脚步声,很缓慢,慢慢的从外面走进来,齐侯和吴纠转头一看,竟然是王子郑回来了。

王子郑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很是平静,只是脚步声略沉闷,他慢慢走进来,抬起头来。

姬阆看到王子郑,立刻睁大了眼睛,快速从榻上撑起身来,踉跄着就要跑下来,结果“嘭!”一声,还有些头晕,猛地就从榻上折了下来。

吴纠一见,赶紧扶起姬阆,王子郑也赶紧从外面跑进来,伸手扶起姬阆,说:“父亲,您没事罢?”

姬阆被他扶着坐回榻上,拉住王子郑的手,不让他离开,低声说:“郑儿,我……”

王子郑却没有让他说完,只是笑了笑,说:“父亲,儿子去见过弟/弟了,或许儿子……真的不是周国血脉。”

他这么说,姬阆更是不放心,连忙抓紧他的手,说:“郑儿,不管你是什么血脉,你都是我的儿子,谁若敢说一句什么,为父都不会放过他!郑儿你只需要安心待在为父身边,就足够了。”

姬阆说着,因为紧张,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王子郑赶紧应声说:“父亲,您别着急。”

吴纠赶紧叫来棠巫,给姬阆看看,就是因为怒极攻心,再加上姬阆心思太深沉,这种性子十分累心,身/体素质又不好,因此才会突然病倒。

王子郑连忙安慰的说:“父亲,您放心好了,儿子没有怪您的意思,您抚养儿子这么多年,请最好的师傅教/导儿子,还亲自督促儿子习学武艺,是儿子该感激您。”

姬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子郑,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王子郑却扶着他躺下来,给他盖好被子,伸手抚/摸/着姬阆的额角,低声说:“父亲,今日是您登基大典,您该欢心一些才是,把这些不欢心的事情都忘了罢,快些闭目歇息一会儿,等睡醒便好了。”

姬阆嗓子滚动,怔怔的看着王子郑,也是因为有些累了,王子郑的嗓音十分温柔低沉,仿佛一下褪去了年轻人的青涩,忽然变得成熟起来。

姬阆听着,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方才昏/厥的疲惫让他十分难受,此时此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吴纠和齐侯见姬阆睡下,便退出了小寝宫,准备先回去休息再说,今日这一场登基大典,也堪称是精彩,不过说到底也是姬阆自作自受,若不是他心肠太浅,想要报复王子带,王子带也不至于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儿,把王子郑的身份揭/露/出来。

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王子郑想要成为太子,可能有些难度了。

吴纠和齐侯走出小寝宫,还没走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们,说:“齐公!楚王!请留步……”

吴纠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子郑从小寝宫跑了出来,很快跑到他们的面前。

吴纠狐疑的说:“王子可有什么事情?”

王子郑听着吴纠的话,突然对吴纠拱手行礼,说:“楚王,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楚王可以收留郑,让郑随行去楚国。”

吴纠吃了一惊,说:“这……不知王子为何突然要去楚国?”

王子郑则是表情淡淡的,低声说:“因为楚国离洛师遥远。”

吴纠听了,瞬间有些恍然,果然就听王子郑继续说:“郑不能耽误家父的江山。”

原来王子郑也知道,姬阆一定会不顾众意,封他为太子,但是姬阆刚刚登基,一些还没有安定,若是这般不顾众意,可能会招致众怒,因此王子郑想离开洛师,走得越远越好。

吴纠眯了眯眼睛,随即笑了一声,说:“这无不可。”

王子郑抬起头来,说:“当真?”

吴纠笑眯眯的说:“寡人说话,一言九鼎,自然当真,再者说了,王子乃是人才,我楚国从不嫌人才太多……只是。”

王子郑立刻询问,说:“只是什么?只要是郑能做到的,就算是做从者,郑都愿意。”

吴纠摆手说:“只是……王子定然会后悔的。”

王子郑眯了眯眼睛,只是说:“谢……楚王成全。”

齐侯听着那两个人说话,无奈的摇了摇头,招手说:“二哥,回去了。”

因为姬阆已经登基,楚国和齐国还有其他事情,因此吴纠和齐侯就打算上路了,离开洛师。

吴纠准备回楚国去,楚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而齐侯理应回到齐国去,不过齐侯一定要赖着吴纠,吴纠哄他也不行,最后齐侯干脆妥协说:“这样罢,起码让孤与二哥同车到分道扬镳的地方,如何?”

齐侯这么可怜巴巴的说了,吴纠也不好否决,毕竟他也舍不得齐侯,便让齐侯和自己同车,一起出洛师城门。

不过这与齐侯料想中的完全不同,还以为两个人可以在缁车中过二人世界,来个缁车亲/密什么的,结果齐侯发现,上车之后,缁车里还有其他人。

——那便是准备偷偷离开洛师城的王子郑。

王子郑要离开洛师城,当然没有与姬阆提前知会,若是知会了,肯定就走不成了,因此王子郑需要偷偷离开,混在队伍里并不保险,只有混在楚王的缁车中,才最是保险。

齐侯一上来,笑容就僵硬了,而王子郑不知自己做了电灯泡,还给一脸黑的齐侯恭敬的作礼。

姬阆今日很匆忙,抽空准备去送吴纠和齐侯,他想要叫上王子郑,只不过在哪里都找不到王子郑,寺人宫女都说没见过王子郑。

姬阆却在小寝宫的案子上,看到了一封小羊皮,展开一看,上面是王子郑的笔迹,王子郑的笔迹是姬阆亲自教出来的,因此两个人的手书有些神似,王子郑的笔法更加刚猛,而姬阆的则有些犀利,姬阆一眼就能认出来。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羊皮上说,王子郑准备离开洛师,这不是一时意气的决定,他已经到了褪去天真的时候,让姬阆不必担心他,安心治理周国,掌控天下。

王子郑还说,他会回来看望父亲,只是不会出现在父亲面前,但是请父亲放心,在王子郑心中,姬阆永远是他最敬慕的那个人……

姬阆看着那卷小羊皮,和自己神似的笔迹,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眼睛赤红,气的将羊皮劈手摔在地上,喝骂说:“放肆!岂有此理!”

姬阆正在喝骂,旁边刚进来的寺人有些不敢说话,战战兢兢的说:“天……天子,楚王和齐公的车驾就要启程了,若再不去城门,可能来不及送行了……”

姬阆正在气头上,突听寺人的话,猛地有些醒/悟,眯了眯眼睛,说:“不要让齐公和楚王离开,寡人这就去……去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