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昭不希望姜姬现在就把平衡打破,哪怕它看起来已经岌岌可危,但也不要这么快就把它打破。
因为他不确定姜幽是不是必胜的,如果她开启战端后又败了,那大梁就真的是气数尽了。
可姜幽那天说的话,他听懂了。他知道姜幽也懂。
她就是要故意把平衡打破。
所以,虽然他一直在外面替姜幽推拒想见她的人,一面听着城中的种种新政,一面焦急她接下来会怎么下手,会对哪几座城下手,一心三用,十分难受。
跟他相比,白哥就光棍多了。
姜姬叫他过去,让他起草文书,白哥坐下铺纸磨墨,“公主请说。”
姜姬念了几座城的名字,就是点名让该交税的交税。
其中就有河谷,让他交粮。那里不是庆王的封地吗?就让庆王交粮。
另外还有银山,这个从她得知后就一直记在心里的大城,一个产银的地方!
她流口水很久了。
现在终于手握皇权——她已经命人去造帝玺了,王姻见过帝玺几回——她可以下旨了!
她命银山崔氏供银百万。
白哥如数写出旨意后,让姜姬看过一遍,无误后就写成圣旨,准备戳个印盖下去。
他问:“可有玺印?”
云青兰肯定是把帝玺带走了这个没有疑问,但万一公主手中还有一个呢对不对?
姜姬摇头:“不必用印,先发下去在各处打个转。”
白哥于是心领神会,特意避开毛昭,他这段时间忧心的谁都看得见,让毛昭知道了,公主打草惊蛇的举动就没用了。
他避开毛昭后将未完成的“圣旨”送了下去。
于是,在冬天来临之前,河谷与银山都得到了消息。
云青兰已经在河谷登基了,就是王宫还没建,他仍然暂时住在王家,并已经有了丞相:徐公。
王后当然是朝阳公主,人已经被关在云青兰的后院里了,夫妻两人时有争执,云青兰的脸上也时常有伤痕,但据说夫妻二人感情还不错,因为云青兰日日都回去安歇。
云青兰没有追封他前面的妻子,于是在祭祀祖先时,庆王的王后只有朝阳公主,没有夫人,没有宠妾,更没有异子。等朝阳公主有孕生子后,就是唯一的嫡子与太子。
他得知了“圣旨”的消息,当即大乐,特意将徐公和段小情一并请上来,像说笑话一样把事情告诉他们。
徐公配合的发笑,请庆王不要为小人着急上火,姜姬不过一个不懂事的公主,她知道什么呢?
段小情也赞成姜姬肯定是什么都不懂的,不如大王写封信去提醒她一下?
云青兰还记得姜姬对他的真心,有些后悔当时路过公主城时应该把她带上,现在也可以封个夫人。当时真是疑心太重了,只收下了粮,没收下人。
他到了河谷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说是满目疮痍都不过分。粮仓里空的能饿死老鼠,而他带来的粮食一路上被人抢去不少,连兵都少了四分之一,有被抢的,有逃走的。
说句不客气的,他还想让别人给他送粮呢,怎么能有粮交供?
何况皇帝在他手里,交供也该是别人交贡到河谷啊。
他命徐公写一道奏表递给凤凰台的安乐公主,戏称无粮可交,请美人送粮给他。
语句之间当然不乏调戏之意。
在他眼中,这是一道写给爱慕他的女人的情书,所以也没什么需要忌讳的,毕竟鲁国公主连贴身的衣物腰带都送给他了,两人之间早就亲密的像夫妻一样了。
所以,他说得太高兴了,就提到一句“皇帝跟我亲密得像朋友一样,就算要上贡交税,也该是你交给我,而不是我交给你。你现在身处的凤凰台,已经不是皇帝的住所了。”
徐公如数写了上去。
云青兰阅后觉得没有问题,命人快马加鞭赶在新年前送到了凤凰台。
白哥一见这奏表熟悉的笔迹就认出了徐公,当即眼泪就落下来了。
徐公身陷敌手,叫他忧心如焚。
姜姬见此就不让他读了,拿过来自己看,看完后递给了身边的龚香。
上个月,卫始亲自命人把他送过来的。
龚香读后皱眉,提笔道:“这里需要删改一下。”那些不敬之辞全都要改掉,只留下有用的部分。
白哥擦掉眼泪,说:“我来抄写。师父的字迹,我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