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血淋淋的,不吉利。”

庄政航说完,见她十根手指上全被金钗用木棉花叶子包起来,眉头跳了跳,心想果然是聪明的人难免凉薄,这时候了,她的指甲都比蝶衣重要,想着,不觉竟摇头笑了,见金钗向九葩堂里看,便道:“去叫了婆子将蝶衣送出去,她见血了,不用送到棠梨阁了,请了大夫给她瞧瞧,她的衣物全叫她拿走,另给了她十两银子,然后叫她兄嫂领了她家去,就说她与庄府无关了,由她嫁人吧。”说着,就听简妍道:“叫人跟大嫂说一声,毕竟是她的地盘,只是那圆圆又是她的人,因此算不得咱们一房人生事。”

金钗忙道:“少爷少夫人的意思,奴婢懂得。”

庄政航道:“去吧。”

金钗于是快步向一旁婆子值夜的屋子奔去。

简妍听见后头蝶衣唤庄政航,似乎边叫边跑又跌倒了,于是一边被庄政航托着手臂走一边问:“你打她了?”

庄政航道:“你当我什么人?她双身子的人,我哪里敢打她?是她自己扑过来要抱着我的腿跪下,我就躲了一下。”

简妍哧了一声,斜着眼睛道:“打我就那样顺手,打她,竟然说了哪里‘敢’?”

庄政航正要说,那边九葩堂里逃窜出去的圆圆,又折返回来,对着庄政航跪倒:“少爷,少爷方才可是听差了什么?不然怎进了屋子就对奴婢们兴师问罪?少爷你……”

庄政航皱了眉头。

简妍笑道:“可了不得了,你这相好要卖了你呢。你可得死心了,人家将事推到你无理取闹上去了,看你可还会不会动了金屋藏娇的心思。”

庄政航抬头,见那边果然庄敏航、姚氏过来了,也想到圆圆这是要推脱干系,将罪名推到他与简妍头上,来的是一招恶人先告状。

庄敏航道:“府里才出了大事,这又是如何了?”,瞟了一眼后头趴在地上哭泣喊不出声音的蝶衣,心里越发不耐烦。

圆圆哭道:“大少爷,奴婢也不知是什么事,奴婢向来跟蝶衣好,因前头的误会不敢叫人瞧见,于是悄悄地寻了蝶衣去说话,谁知二少夫人就跟二少爷莫名其妙地在外头了,二少爷忽地进来打了蝶衣,那蝶衣本就柔弱,于是就见了红……”

庄政航不禁睁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圆圆,随即自嘲地一笑,心想他原先还当这些女子哪一个都要仰仗他度日,不想哪一个都心思玲珑的叫他胆寒;如今圆圆编出的这些话听着当真像是他的作为。

庄敏航听了圆圆的话,冷冷地望了她一眼,道:“住口,既然不叫你们相见,你为何又要去见?这已经是错了,剩下的话能是对的?”又对庄政航道:“你随了我来,正事没有,成日里就忙着这些琐碎事。”

庄政航被训,忙跟了庄敏航走了。

圆圆抬头瞧了瞧,暗恨自己是无足轻重的人,不值得叫庄敏航装糊涂顺水推舟,不敢叫两人回来,暗想自己落到简妍与姚氏手上,哪里能得了好。

姚氏笑道:“可不就是如梦说的狗咬狗。”

简妍道:“大嫂子稳坐钓鱼台那样久,这次也该出手一回了吧。”

姚氏见简妍看穿自己心思,面上略有些尴尬,圆圆这等绝色,放在谁屋子里谁能安心,后头见圆圆看上庄政航,她也就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分家,她原就看出简妍也是想单过的,于是就等着简妍、庄政航去说动庄老夫人,然后跟着捡便宜,如今被简妍点破,只得干笑道:“弟妹这是何意?”

简妍只是笑。

姚氏瞧了眼简妍包着的手指,笑道:“你手上不得闲,就回去歇着吧,我来替你处置了。回头咱们商议一下,我才跟你大哥说咱们两家中间弄个穿堂,也好来往。”

简妍见姚氏这算是赔罪,于是笑着答应,转身就回了棠梨阁,因怕上回子简锋见了圆圆,动了心,又要拣着便宜将她买回家去,就叫人去跟简锋说,只说那圆圆有心要害人子嗣,听那边来人回简锋叫简老爷派去南边贸易去了,才安了心。

68人事纷杂

姚氏此次拿着圆圆的把柄,就将她与蝶衣的事添枝加叶地回了给庄二夫人,庄二夫人正恼他们房里人多,却没有分到大份,于是并不见蝶衣圆圆,不听圆圆申辩,也不理圆圆家人来求情,就叫人将蝶衣送回家去,将圆圆拉出去外卖。

庄二夫人恨声道:“我那木头白买了,方才老爷说听着老夫人的意思,说那木头是她的,如今就要卖掉。一万五千两的木头,她卖了,得了银子自然是帮扶她大儿子。可怜我巴巴地讨好她,临了,我倒成了不得好的。还有你,你比老二家的早伺候了老夫人几年,她才来,怎么有好东西的地就全给了她?”

姚氏听她抱怨,不敢说话,心想庄政航是长子长孙,就算不分家,这家将来也是他占大头,这是命,争不得;又想庄老夫人给他们的一块地,虽比不上简妍那块地上面的东西好,但却更宽大一些,也不算庄老夫人偏心。

因这么一闹,忠勇王府太妃大寿庄学士府也无人去,回头听说忠勇王府与庄侯府定了亲,庄二夫人又是一阵气闷;又因庄侯府太夫人大寿的时候,太夫人不大搭理她,庄二夫人又怨愤了许久。

简妍收了侯府送来的契约,拿给庄老夫人过目后,就收在柜子里;与庄政航商议后,叫奶爹阮思聪,奶兄阮彦武、阮彦曲,秦盛伏,秦十二五人领了几十个家丁去了苏州,将苏州的庄头等人换了。

因简锋不在京里,简妍就将二十亩的地契拿去给嫂子周氏,后又与简夫人说了,简夫人果然后手就悄悄地拿了银子给她;因简夫人替简妍去简老爷那边哭诉一番,简老爷又过意不去,趁着简锋不在,速速地过了一间铺子到简妍名下,简妍点名要的药铺,依旧挂在简老爷名下。

庄政航听说忠勇王府跟侯府定亲后,疑惑道:“原先不是跟康静公府定的亲吗?记得还有你二叔家的小妹妹也嫁进忠勇王府的。”

简妍笑道:“上回子康静公出殡,忠勇太妃点名要见我二妹妹,我母亲就推说二妹妹定亲了,在家待嫁,回头我二叔赶着给二妹妹定了亲,也不是旁人,就是如梦那口子的弟弟俞祁连,算是好人家,比嫁个不被人待见的王府子弟强多了;忠勇太妃又要见康静公家姑娘,康静公家领出了一个庶出的姑娘,那庶出的姑娘老实巴交的,只坐着不会说话,太妃就没瞧上。想来,康静公怕也是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不肯与忠勇王府结亲,才有意领了这么个女孩儿出来。如今他们家庶出那位的姑娘,跟二叔家的二哥定了亲,这倒不错。总归我们家女孩儿向来沉静,话都不多,只是康静公孝期未过,不敢张扬开。”

庄政航听她絮絮叨叨说这么多,脑子转悠了半日,才听懂简妍说如今她家跟康静公家撇下忠勇王府单独好了,心想这婆娘有话就不能直接说,叹道:“不知如梦跟那俞瀚海究竟能不能成。”

简妍闻言也蹙了眉,道:“是呢,我上回子从母亲那得了两个玻璃杯,送了她一个,叫的是彦文嫂子去的,彦文嫂子回来说如梦如今在家就教她弟弟读书,倒似有不出嫁的糊涂念头。”

庄政航闻言,也叹息一番,望了眼简妍,心想那俞瀚海倒是个能够结交之人,但若是自己去寻了他说安如梦的事,岂不是又要莽撞了?

因才分家,又要砌院墙,又要分人分物,园子里一时就有些杂乱。

一日,玉环悄悄地过来了,脸色有些不好地道:“少夫人,奴婢方才给小丫头拿东西,瞧见放东西的屋子里台面上的夹剪没了,奴婢想着只有今早上跟厨房交割米粮的时候开了柜子,也只是拿了两串钱,并没有用夹剪。那一会子屋子里又没人,于是赶紧开了柜子去看,见里头成锭的银子倒是没少,只装碎银子的簸箕里一块四两七钱重的银子叫夹掉一半。那夹剪后头找到了,却是换了地方,不在我原先搁着的地方。”

简妍闻言,道:“别声张,想来是内贼做的,不然外人直接就拿了成锭的走了,这般掩人耳目,只夹了一半,是打量着你注意不到,能够长久这般呢,你只留心一些,也别声张,过些日子,有意露出空子来,瞧瞧是哪个那样不开眼。”

玉环答应着是,因是自己保管钥匙,又很有些忐忑。

简妍心想这事原先就没有过,必是如今跟着她的人多了,有人想浑水摸鱼,又想便是要得罪了人,也要弄了一些可靠的人进来,于是将玉叶、玉树、金风唤来。

简妍问玉叶:“咱们如今有多少人?趁着现在就将人码清楚,免得后头院墙弄好了,要人送人都麻烦。”

玉叶道:“各处看屋子听差的婆子十二人,媳妇十二人,三等丫头二十一人,其中两位小姨娘那边一人一个三等的,夫人这边只剩下十九人,二等丫头十九人,一等的,就只有奴婢们六个,三对金玉。还有十二个没留头的小子,十二个成年的小子,少爷的六位小厮,十二个随从,六个厨役媳妇。”

简妍暗想外头跟着庄政航的人倒是将坏心的都换了,其他的如何,如今还不知道,说道:“将娉婷提成一等的,还叫她管着针线,我如今忙,叫她不必来谢恩。此外,金风、玉树,我也不是要翻你们的旧账,只问问,原先少爷病着的时候,是谁替大夫人将当票送进来的?又是谁不时地替芝盖与小七传话?”

金风、玉树两个低了头,半日金风红着脸道:“是七姑娘那边的桂婆子捎进园子里,然后叫红梅转给奴婢,然后奴婢放进屋子里的。至于芝盖与小七,叫的是咱们院子里的杨家婶子。”

简妍点了头,不禁又蹙起眉,不为旁的,却是因那边庄三姑娘、庄七姑娘如今并未搬出去,恰分给她的园子就囊括了那两位姑娘的院子,能宽敞地独门独院住,谁乐意回去跟人挤着,因此她们两个见着二房那五姑娘、六姑娘搬去跟姚氏住,就动起了不走的心思。

简妍道:“叫了翠缕、碧枝来。”

玉叶答应着,不一时,翠缕、碧枝两人忐忑地来了。

简妍道:“如今咱们地盘大了,你们也不用委屈了,原先你们就一人一个小丫头,如今一人再添两个,后头清漪苑那个院子你们现在住进去吧,一人一明两暗三间屋子,起居也便宜一些。”

翠缕、碧枝两人忙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