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莲一听庄大人连毛氏杀害秋霜一事都已得知,便没了底气。只得供认出自己是因无意闯入夫人房中,撞见夫人与那仵作汪成栋偷情,夫人相逼,又许诺给她许多银两,她才甘愿被用的。之前诬陷二老爷田启坤也是夫人设计好的,只因夫人勾引二老爷不成,又担心二老爷会妨碍她夺取田家财产的计划,便寻个由把他赶出了府门。想不到之后竟变本加厉,还指使秋霜杀害了小少爷田允,逼死秋霜时,春莲也在场,还记得秋霜上吊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人在做,天在看!”秋霜上吊后,那汪成栋便连夜将尸体丢进了深山老林,秋霜又没有家人,因此只当是出府后就下落不明了。
而夫人让春莲送桃木根给厨房时,并没说明里面呕烂的桃木根会置人于死地,直到后来厨子们三番五次的提出,这才上了心。一日,夫人又找春莲前去,说让她去煮那呕烂的桃木根与老爷喝,并许诺了黄金百两,这些可够春莲和其父母过几辈子用的了。因为父母从来都是省吃俭用,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眼见又一天天年迈,春莲想让他二老在有生之年过上个好日子,又想都是桃木根,即使官府查下来,只说是放的时间长了,进水呕烂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于是便心一横,将药煮了。自那日庄大人去过府中之后,春莲的心便一直跳个不停,后来和厨子聊天时得知庄大人将呕烂的桃木根尽数拿走,春莲当时便知大事不好,也没告诉夫人,赶忙告了个假,回去欲接父母离开此地,结果还没走多远,就被捕快拿住至此。
说道此,春莲恳求道:“大人,春莲错了,春莲错了,春莲自知必死无疑,但此事春莲父母是绝不知情的,还请大人开恩,放过他二老。另外,我还想最后一次再见见父母,求大人了!”说着,春莲便泪流满面。
庄大人听后,点了点头,默默离开。
当日,又派人去拿仵作汪成栋时,却被报之那仵作在听闻毛氏等人被抓后,已然自刎于家中。
次日,庄翼升堂审理。面对如山的铁证,毛氏瘫在了地上。庄大人又问了毛氏与仵作汪成栋的关系,原来汪成栋的祖父当年曾帮助过田家,因此田启乾对这汪成栋也甚好,结果汪成栋出入田府时却与毛氏一来二去的熟识了起来,还帮助毛氏偷偷掩埋了杀死田允的丫鬟秋霜的尸体,在验田启乾尸体时更是谎报为自然死亡。庄翼判任少龙和春莲斩刑,判毛氏剐刑。推田允入水的秋霜早已上吊自尽,仵作汪成栋也已然畏罪自杀,秋霜的尸体所在也便成了悬念,待他日查到再做安葬。而田启坤当日被毛氏诬陷以致被赶出家门,除去宗籍,现今恢复其名誉,田府一切家财仍判还给田启坤。由此,桃木根杀人一案到此了结。
回府后,又见牢头来报,说按大人吩咐,已安排春莲与其父母相见,无非是最后一次的告别,说些女儿不孝,请二老务必保重好身体之类的话,但最后还说了一句“果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啊!”而这正是当日秋霜被逼死时说的。
庄大人感慨一番,派人封好了案卷,又上报了朝廷,且又专门奏报了叶子廉破案之功,皇上听闻后大喜。因此一案,叶子廉名扬京城,品妃娘娘和叶明知、叶明心两位大人也因子廉而更加颜面有光。叶老太太许氏更是喜不自禁,急盼着这长孙归家。叶家上下一片喜庆,到处张罗准备,只等这还未出仕便为朝廷立下大功,又得皇上亲口赞誉的叶子廉游历回府。
第五十四章 三洞村落
话说叶子廉等人辞别了应天府尹庄翼,踏上了回京之路。杨全建议还走大路,原路返回,可子廉却似乎对这在外游历的生活意犹未尽,坚持从别路回家。小石头则是唯少爷叶子廉马首是瞻,因此少数服从多数,杨全只得听从子廉的,走另一条路。结果,他们选的这条路,并不似之前三步一个酒楼,五步一个茶馆的繁华地界,而是人烟稀少之地。又正值盛夏时节,三人为避免白天温度过高,因此每日都起个大早赶路,结果一路走来,能歇脚避暑的茶馆是少之又少。
这日,三人又像往常一样行路,眼见已到正午,却未见到一处可以歇脚的茶馆或人家。烈日高晒,路旁的花草都垂首不语,花草间的石头更是滚烫难坐,因此虽然此处层峦叠嶂,别有一番风景,子廉却感觉不到之前游名山、赏名水时的快乐了。身边所带的水早已喝光,不仅口渴难忍,一路走来更是疲惫不堪,怎么越离东京城近了,反而竟会有如此的不毛之地呢?
连行了几个时辰,杨全脚力好,倒还好些,叶子廉却有些真吃不消了。那小石头就更不用说了,一路上背着行李,走走停停,马上就要连挪步都难了。杨全待要责怪子廉不听他劝,硬是要走这等险路,可见子廉已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子廉也没料到,处处酒楼林立的大宋国土上,怎么还会有如此荒芜的地方。为今之计,只有再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阴凉些的地方,或者溪水之类的了。可是叶子廉和小石头是真的走不动了。
就在杨全安顿子廉和小石头先行休息,自己则去前方先探探路时,三人见到前方迎面走来一个挑柴人。子廉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忙站立起来上前去问路。此人道,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个小村落,名叫三洞村,只因村落周围有座三洞山,里面有三个洞穴,洞洞相连,因而得名。另外此山还有一名,叫做蛇山,因那山中常有蛇出没,且毒蛇横行,稍有不慎,便会被咬到,甚至可能丧命山中。而要去东京,继续走此路的话此山是必经之路。还好三洞村中有个治病救人的郑郎中,家里世代都是行医的,又久居此地,因此家中备有不少治蛇毒的药物,如能先讨得些来,过此山也当无事。可是,这郑郎中的性格特别,他的药只能用来救助村中不幸被蛇咬伤之人,而从不卖与外人。
不管怎么说,前面有个村子的说法就给了子廉等人希望,三人一下子都来了精神,按照挑柴人指的方向,三人很快就到达了三洞村。这是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组成的小村子,每户住的也都是普通的茅草屋。对于三人的到来,显然成了村中头号的大事,因为这个村子很少有外人前来,村中的人靠去山上砍柴,或者种些粮食,要走几十里地才能到达城里,卖掉或换些物品回来,是个十分闭塞的小村落。哪里常见这些穿着如此讲究之人,子廉自不必说,虽然出门游历,已然普通着装了,但依旧是绫罗加身,就连服侍子廉的小石头穿的也都十分讲究,可见是大地方来的富贵人家。
别看十几户人家,还居然有村长,是个名叫全大中的长者。见外面熙熙攘攘,自然也出来看。叶子廉十分懂礼,见旁人说村长来了,自然上前拱手敬礼,说明了来意。别看村落并不富裕,但个个都是好客之人,全村长一听三人是要赶往京城,路过此地歇息时,就将几人都请到了自己的家中。子廉跟着村长左拐右拐,才到了村长的家中,原来这村长家住的是离那三洞山最近之地,而据村长所言,这房址也是他自己选的,只为自我表率,证明他不怕毒蛇,要誓死捍卫全村人民安全的决心。
喝了些水,吃了些饭,又休息了片刻,子廉恢复了精神头儿。子廉问全村长道:“方才问路时,听说这后面的三洞山是去东京的必经之路,可真如传闻中所言,三洞山里的蛇出没甚多?”
村长道:“即使公子不问,我也正想说。这三洞山可是出了名的蛇山,毒蛇极多。现在又正值盛夏季节,地又潮湿,公子几人此时若要过那蛇山,还真得务必小心。”
“听说郑郎中那里有解蛇毒之药,我们可去讨要一二?”
“这郑郎中有是有药,却有个怪癖,如遇本村有被蛇咬伤之人,他免费医治,但药却从不卖与外人。”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难道提前给人医药,让人防患于未然,不更是好事吗?一定要等人被蛇咬,都垂死时才肯施手相救,这才算是救死扶伤吗?”
“公子且听我说,这里面也是有渊源的。这郑郎中的父亲原是本村有名的郎中,因此这郑郎中自小便得父亲真传,医得一手好病。但这郑郎中心高气傲,不甘心像其父亲一样,终生都只困在这小小的三洞村中行医,势要长大之后出人头地,在外面的世界闯出一番名堂。可外面的花花世界哪里有他想的那么单纯?二十岁那年他离开了三洞村,结果处处碰壁,虽他医术高明,却无人肯买他的帐,好容易借钱开起的药铺,也因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而被砸的一塌糊涂。就这样,在外游荡了十年,竟是一事无成。可能人经历了苦难,也会变得成熟些,不似少年时的轻狂,三十岁那年,郑郎中又回到了村中,从此踏踏实实的跟父亲学医看病,再也不提离家去外闯荡之事。”
这时,村长喝了口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又过了十年,一日,一队衣着打扮比你们还要豪华的富商从此处经过,他们也是去东京,但是走迷了路,误打误撞的才进了本村。因听闻前面便是蛇山,便要用两锭金子从郑郎中年过花甲的父亲手中买走全部治蛇毒的药。当时郑郎中父亲手中的药并不多,只够二三十个人用的,数了数他们的人数,恰好十个人,郑郎中的父亲心善,担心他们过山时万一被咬无药可解,岂不白白葬送了性命。可又担心村中还有人被蛇咬伤,便给每户留下了一瓶后,其余则全卖与了这伙富商。也巧,郑郎中的父亲为研究蛇毒也正要再去山中一探,于是便和这伙富商结伴而行。结果,到了天黑郑郎中的父亲还未归家,郑郎中便来找我,于是我发动了很多村民去山中寻人,最终找到郑郎中父亲的时候他已经因中蛇毒过深而过世了。再去寻那伙富商时,却连个身影都不见。但显然,郑郎中父亲的尸体旁曾有过很多杂乱的脚印,那些富商在郑郎中中蛇毒时都是在场的。可是他们人人手里有药却都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卖药与他们的郎中命丧蛇毒之手。自那之后,郑郎中便立下了这等奇怪的规矩,只救本村中蛇毒之人,绝不卖药与任何外人!”
第五十五章 嗜血怪物
子廉听罢,倒也理解了郑郎中定下此等规矩的特殊缘由。可是没有解蛇毒之药,就这样赤手空拳的过蛇山,谈何容易啊!
正担心着,只听村长又道:“公子们现在倒无须多为蛇毒担心,只因最近几年,这蛇是越来越少。”
“哦,这是好事啊?没有毒蛇毒害过往行人,可以更放心的去走了。”子廉虽有些转喜,可见村长脸色,好似更加阴沉了。于是便接着问道,“村长可是还有什么担心之事?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一二。”
“呵呵,公子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老朽有心事。可这事儿公子恐怕帮不上忙。也不知道我们三洞村人上辈子都作了什么孽,今生上天竟接二连三的来惩罚我们。”
“村长此话怎讲?”
“公子,是这样的。如今虽然蛇少了,山里其他的动物也都少了,只因最近几年山上又出现了个嗜血的怪物。”
此话一出,子廉等人不禁大惊失色。“什么?嗜血怪物?”
“是,那嗜血怪物专吃生物,山上的蛇啊,松鼠啊,兔子啊,自它出现后,数量便越来越少,现在基本上都见不到了。可是村民们也都不敢轻易上山了,只怕这畜生哪日兴起,抓人去吃。这可苦了砍柴的樵夫们,每次上山都是三五成群才敢走路,砍伐的也都是离村落近些的树木,只盼万一运气不好见到那嗜血怪物时也好有机会逃生,活着回到村落。”
“这会不会只是巧合?可有人曾见过那嗜血怪物?”
“我们开始也没上心,可是后来随着山上的动物越来越少,村中有人还说确实在山上见过一个影子,但转眼就不见了,还有人说在山上曾见过无头的毒蛇,于是嗜血怪物一说便开始传开了。之后的传言便越来越离谱,什么白煞鬼现身,什么长着血盆大口,甚至什么三头六臂,说什么的都有。”
“恩,依在下所见,前面的几种说法倒还可信,后面的几种未免就有些夸大其词了。”
“老朽也是这样想,可人言可畏。慢慢的这嗜血怪物就被说成了无恶不作的怪兽,有哪家的小孩子不听话,大人便拿这说事儿,闹得人心惶惶的。而且有人传那怪物常在夜里现身,尤其是住在那山上的三洞之中。因此,村民们即使有大胆的,也都未敢靠近那三洞的,更没有人敢从此山经过,到东京城的了。”
“这嗜血怪物可曾伤过人命?”
“这倒没有,自传言起到现在确实没听过有伤人命一说,可能只吃动物吧。可原来这畜生只在山中活动,从未听他到村中来,因此这个村落便成了所有村民赖以保障安全的去处。但就在前些日子,恐怕是山上的动物都被那怪物吃的差不多了,它竟打起了村落的主意。我家虽离着这三洞山最近,却只种地,而不养鸡鸭。隔壁黄大爷家养的鸡,却接二连三的被咬死,还弄得满地是血,好不吓人啊!”
“哦?竟有此事?”
“走,我先领你们去看看隔壁黄大爷家的鸡,你们便知道我们为何称呼它为嗜血怪物了。”
说着,全村长带着子廉三人到了隔壁黄大爷的家中。只见黄大爷愁眉苦脸,本来生活就不富裕,好容易养了些鸡,靠下的鸡蛋或卖鸡赚钱养活全家,现在可好,莫名竟被山上的嗜血怪物盯上了,家里的鸡动辄死于非命,昨日刚刚死去了最后一只。看了黄大爷家的鸡,子廉虽觉恶心,倒还忍住了,可小石头却去一旁吐了半天,因为有好几只都是被直接咬去了鸡头,只剩下半个硬邦邦的鸡身还在。
子廉问那黄大爷,“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