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真是那封临摹的信起了作用还是光华近日来祈祷诚感上天,这几日都有人来回河西一带连同西北几个城县都下起了淅沥沥的雨,孟极守城内,按照光华留下的法子也助雍州城内百姓积下不少雨水,“按照这样,秋苗若能按时播种下去,这个冬天也总是能平安度过。这下阿炽该放心了。”
光华见紧急之事已解,便辞别吾清仍会府里等候卫炽归来。
仙子观就位于雍州城外十里不到的距离,一行人护送光华回城路人零零星星遇见几行流民,拖家带口看着好不可怜。
光华在马车里有些紧张,她在修道路上曾见过不少流民,人为了一口粮食连亲爹娘都可以杀,他们发起疯来可是不管你是什么澧朝公主侯府夫人。
一路上有断断续续难民跟车,哭着喊着说官老爷“救命”“给点粮吃”,西北军向来纪律严明,若非必要不会出手伤人。只是亦步亦趋守着马车
难民见守卫如此小心翼翼,又见马车华丽,连车辕上都雕梁画柱,一个大着胆子的流民趁着一旁守卫驱赶旁人时,跳上车架,便敲着马车车窗边大声呼着,“大人救救我们吧。”刚刚开了一个缝就被一旁守卫扯下马车,刀下闪着寒光眼看手起刀落,光华出声,“别杀人,把他赶走便是。我们快些回城。”
守卫听了一脚边把那流民踢倒在地,大声吼道,“给我滚。”那难民滚了两圈,一口血没止住,呕了出来。
马车已走出叁里,他还没有回过神。脑里嗡嗡响,他回想起,从那马车里开的一道缝里他看见一张女子的脸,只觉得那女子比天仙还美,只一眼便觉得神魂颠倒。
“是个女子…她是什么人?”
身旁又坐着休息的老汉,“还能是什么人,这雍州最尊贵的人便是卫侯爷。若是女子,那不也只能是侯府夫人,澧朝的公主。”
那人喃喃道,“…公主。”
光华回城内后听孟极回禀,雍州城内几日都无事,她仍隐隐不放心,这几日无事便乔装成小丫头在街上闲逛,她见如今人人家门口皆蓄有一水缸,兀自跟月见炫耀起,“我终于可以在我师兄面前扬眉吐气了,他总是嘲笑我是壁虎的尾巴,今日你看,我居然也祈雨成功。”
月见跟在她身后,只盯着街上来往的行人,生怕有人认出公主,“公主这日头大,不如回府吧。”
“…诶,街上有人卖冰湃水果的,走吧我们去买一碗。”
月见见公主故意忽略她的话,只好跟在她身后,光华带着帷帽,声音透过薄薄面纱后传出,“我要加葡萄,再加点莲子…”
月见刚端起小碗正转身递给光华,一阵马蹄声从街角驶来扬起一阵灰尘,光华怕弄脏了她的冰碗,连忙背过身护在了自己怀里,月见抱怨道,“谁呀,大下午的。”
马儿却在她背后停下,她听见有人匆匆下马,转过身见卫炽一身甲冑还没来得及卸下直直向她走来,她手上沾湿了糖水也不顾,撩起帷帽探出头问,“侯爷怎么在此?出什么事了吗?”
卫炽停在她面前,炎炎夏日里她一身豆沙绿色纱衣,宛如荷塘内一株亭亭玉立的莲,那么美好又那么脆弱。
他手有些微微颤抖,心里又气又怕,直言道,“光华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不要去什么祈雨,不要再去拿你的陪嫁白白赠予他人,不要再以身涉险,不要再…”
说到这,他却又停下,不是她的错,这又怎会是她的错。
想到这,他目光中散着寒光,掌心有些微微的痒,越是杀气重时他语气越平淡,“贺志先送夫人回府。守好侯府。”
说完正欲转身离开,光华突然开口,“阿炽。”柔弱的小手从帷帽后伸出,她想握住他的手,又在空中顿了一下,只拉住了他的袖子。
卫炽回头见她脸儿如刚出水的菡萏,她只是轻轻对他说,“马上到中秋了,记得回府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