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育跳下马,在田丰扔下的辎重中来回走了几步,笑着摇摇头:“看来这些人快疯了,连辎重都不要,就这么逃了。”
田晏摇着马鞭,神态轻松的看着西边的夜空,那里漆黑一片,不过田晏的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田丰这是拼命了,与其等死,不如赌一赌。被我们半路上追上了,算倒霉,如果运气还好,也许他能逃入濮阳城也说不准。”
“哼!”夏育冷笑一声:“要是就这么让他们进了濮阳城,我等以后还怎么见人。”
田晏斜睨着夏育:“怎么,你想趁黑追上去?”
夏育摇摇头:“我可没那么傻。田丰精明得很,他临走还咬了曹仁一块肉,怎么可能让我们轻易得手。这黑灯瞎火的,他要是在哪儿埋伏下来,我们还真未必能发现。不过,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坐立不安。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追,时刻保持压力,看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崩溃。”
田晏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胆子大了,要夜袭田丰呢,原来还是这样啊。”
“管他哪样,能打胜仗,就是好样的。”夏育不以为然,马鞭一指西面:“多派些斥候,打起火把,小心些,不要中了他们的暗箭。”
“没事,他们马骑得好的已经被我们白天杀得差不多了,不会再有胆量和我们较量的。”田晏一边说着,一边叫过几个人,吩咐他们去打探消息。时间不长,几骑快马冲出了队伍,举着火把,耀武扬威的冲进了黑夜之中。
“我们睡一会儿。”夏育打了个哈欠,下达了就地休息的命令。将士们纷纷下马,负责警戒的牵着战马走出队伍,没有警戒任务的从马背上拿下胡床、酒食,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边吃一边闲扯着。他们神态轻松,谈论着刚刚听到的济水大捷的战事,以及早上刚收到的曹仁中伏的事情。
“卫将军这次亏大了。”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士卒一边嚼着饼,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他和审配打了那么久,结果才抓了一万俘虏。咱们骠骑将军可就舒服了,在后面等了两天,稳稳当当的抓两万,多了足足一倍,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那还用说,你也不看看他们的身份。曹艹虽说出仕比骠骑将军早,可那是占着年纪大的便宜,你看骠骑将军一出道,那家伙,一下子就超过了曹艹,当初在咱们长水营的时候,连袁绍这样的世家子弟都成了他的属下……”
“你们长水营?我呸!”中年士卒唾了一口,笑骂道:“你入营的时候,骠骑将军早就是北中郎将了,你见他过一面没有,也敢称你们长水营。要说这话,也只有我这样的老人才有资格。想当初,我可是给骠骑将军递过马鞭的。”
“哟,老黑,今天不满嘴跑舌头了啊。我怎么上次听到的和今天不一样。”
“嘿,老兄,说说看,老黑上次吹的什么牛?”
“上次嘛,和这次区别倒也不太大,都和马鞭有关,不过,这递的人和接的人掉了个个而已。”那个年轻些的士卒咬了一口饼,戏谑的看着那个面色赧然的中年士卒,不依不饶的说道:“是不是,老黑?”
“这个……上次喝多了,一时口误,一时口误!”老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猛啃大饼。
旁边一个伍长叫了起来:“我靠,原来你这老东西是骗人啊。害得老子崇拜了你这么久,快把这些年老子孝敬你的酒肉还给我。”
旁边的士卒听了,轰堂大笑。有人笑骂道:“你这傻且,连这种屁话也信?骠骑将军是什么样的人,能给他递马鞭。我看哪,他就是想给骠骑将军递马鞭,恐怕也没有资格呢。”
“你懂个屁!”五十多数的都尉走了过来,手中的马鞭一顿乱敲,那些士卒全都收了声,不敢再放肆。都尉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老黑给骠骑将军递过马鞭,是我亲眼看到的,有什么不可信的?骠骑将军当时还只是一个出身普通的涿郡壮士,平易近人也是很自然的事。就算他现在贵为楚王世子,对咱们普通士卒不还是有说有笑的?牛季,你忘了上次你受伤,和翁主给你包扎的事了?你们这些粗坯也不想想,和翁主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她将来可是要当皇后的,骠骑将军还让她来给咱们这些粗汉子包扎伤口。那骠骑将军给我们递个马鞭,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只是老黑福分不够,没遇到这样的事罢了。”
“那倒是,和翁主还给我倒过水呢。”
“和翁主是好人,将来一定是个好皇后。”
“那当然了,咱和翁主肯定是咱大汉历朝以来最好的皇后,曹家那个小丫头,是拍马都赶不上啰。”
“说句良心话,曹家那丫头的确也不差。不过,她运气不好,非要和和翁主比较,那就不是差得一点半点了。依我看,她是狗咬月亮,白费心思了。”
“嘿嘿,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老黑又高兴起来:“你们看啊,曹艹和骠骑将军比,那是处处吃瘪。他女儿和和翁主比,又是处处吃瘪,这曹家啊,就是被骠骑将军一家吃得死死的,要想占不上风,估计得下辈子了。”
“下辈子?我呸,他下辈子都甭想。”都尉扫帚般的眉毛一竖,面相凶恶:“骠骑将军就不用说了,骠骑将军的几个女人,不是公主就是名门之后,曹艹呢,原本还行,至少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子,现在倒好,娶了个倡记,这样的女人能生出什么好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