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只皂囊,推到何进面前,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何进心领神会,接过皂囊揣进怀里,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
袁隗嘴角一歪,挑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捻胡须的手伸了过去,“啪”的一声打开了铜扣,伸出两根保养得非常不错的手指,拈起一颗合浦珠,眯起眼睛,入神的鉴赏起来。
……
蹇硕站在朱雀阙上,看着远处门庭若市的司徒府,看着何进从司徒府出来,心情和头顶的天空一样阴沉。
宫里的谣言他是知道的,开始也没当回事,皇嫡子回宫,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喜爱,天子更是明白无误的表示要立他为太子,这个时候有人造谣,企图动摇皇嫡子的地位,这很正常,宫里比这更离谱的谣言也有过。蹇硕以为只要天子一怒,下令彻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谣言自然平息,可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这样,仅仅是几天功夫,天子就下令收了皇后的金策和印绶,禁足车骑将军宋丰和卫将军刘修。从这些举动来看,似乎谣言已经不再是谣言,而是得到了证实,天子震怒了。
如何证实的,蹇硕不知道,也正因为不知道,他才觉得恐惧。从西凉回来后,他俨然已经是天子身边最受宠信的近臣,哪怕是资格比他更老的张让、赵忠都要逊他一筹。那都是卫将军的功劳,因为卫将军的帮忙,他有了战功,是这宫里的独一份,天子不信任他信任谁?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却与他无关,到现在为止,他知道的并不比宫里一个普通的宦者更多,他被完全排除在外了。
他知道原因,这和他受宠一样,都是因为身上无法磨灭的卫将军的印记。
蹇硕心里一阵阵的发冷,他知道天子现在没有处理他,不是与他无关,而是因为他根本微不足道,如果宋皇后和刘修都死了,那接下来处理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刘修和宋皇后真的有染,而且生下了刘协,冒充皇嫡子企图继承帝位?蹇硕在心惊肉跳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对这两个人都非常熟悉,宋皇后生姓木讷,说实在的,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女人,而刘修虽然有不少毛病,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在凉州作战那么久,他从来没有和其他将领一样去辎重营找随军的营记厮混,就算看不上营记,以他的身份,随身带个侍妾,那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是他没有。
这样的人会冒着灭族的危险去和皇后私通?蹇硕觉得不可思议。
他知道今天司徒府有大事,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里,正好看到了何进出司徒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宋皇后倒了,何贵人生的皇长子就成了陛下唯一的选择,何家自然会成为外戚,而何家和袁家走到一起去,这里面难道没有一点问题?
这件事……会不会就是他们搞出来陷害宋皇后和卫将军的?
蹇硕直起了身子,迅速的分析着各种可能,可是到最后,他又泄了气,不管这是不是何家和袁家联手,如果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证实,那宋皇后和卫将军就是死定了,他又能如何?
他们是怎么证实的?蹇硕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心头顿时猛跳,如果这个证实的手段就是何家和袁家的阴谋,而我揭破了这个阴谋,那不仅是救了救了卫将军,回报了他的恩情,还救了宋皇后,救了皇嫡子,救了我自己,而且以后等皇嫡子继承了大位,宫里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蹇硕突然一阵眩晕,觉得眼前金光灿灿,一片光明。他来回转了两圈,笑了起来:“这种事,不去找太平道和天师道的道士,更待何时?”主意拿定,他不再停留,几乎是一路小跑的下了阙,在离开朱雀阙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司徒府,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卫将军,希望你是清白的,这一次,我也来赌一把。输了,死无葬身之地,赢了,我蹇家从此飞黄腾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