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上有几个着名的反骨仔,吕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个,这厮连杀两个“义父”,被张飞称为三姓家奴,荣登榜首。第二个当然是魏延,其实说起来魏延并没有什么不良的行为,但是被诸葛亮这个妖人说他脑后有反骨,反骨仔这个大号想让也让不掉,而实际上三国中后期比较有名的反骨仔就是这个孟达。孟达先背叛了刘璋,后背叛了刘备,再后来又背叛了曹丕,可谓是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双眼有神,衣着整齐,举止有节的少年,刘修怎么也无法和一个反骨仔联系起来。莫非又是一桩冤案,或者仅仅是同名?
孟达拜伏在地上,久久没有听到刘修让他起来的声音,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就连孟佗都有些担心起来。刘修刚刚还对他的计划说好,怎么一看到他的儿子就变了脸色,莫非是儿子的举止出了错?可是刚才他一路走来,没有任何失误啊。难道是刘修想借着儿子给他下马威?
孟佗紧张起来,脸色红白参半。
“扶风孟达,拜见卫将军。”孟达又用清脆的童音喊了一声。
刘修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笑道:“起来起来,让我看看。”
孟达依言抬起头,仰起脸,看着刘修。刘修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两下,有如利剑在他脸上掠过,其中蕴含的几分威势逼得他有些窒息,小脸也有些发白。不过孟达随即恢复了正常,展颜笑道:“久闻卫将军有威如虎,今曰一见,果然是不怒自威,令人不敢久视。”
刘修眼珠一转,心道这小子还真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啊,居然没吓住他。看来这王霸之气还得好好练练,连个娃都震不住。
“好俊俏的小郎君,起来起来。”刘修哈哈大笑,“来人,为孟使君父子看座。”
孟佗松了一口气,连忙叩首:“谢将军。”孟达也跟着行了礼,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孟佗身后。刘修又问了孟佗详细的打算,孟佗一一回答,并且把话题扩展到了羌人的头上。他说,羌人因为贫困,所以抢劫已经成了他们的天姓,把他们和汉人混在一起,其实是一个非常短视的行为。安抚是安抚不住的,不如把他们这股祸水西引,比如引到西域去,也可以南引,比如去高原。一来高原那一带不适合农耕,但适合放牧,由羌人去占领是再好不过了,他们以前不去,是因为他们实力不够,有了汉人的帮助,他们就可去那里打天下了。他们有了更好的出路,也就不会一直和汉人纠缠不清,如果从中加以合适的引导,这些羌人何尝不是最好的鹰犬,打劫的先锋。
刘修虽然不完全赞同孟佗的意见,但也承认孟佗的想法有一定的新意,特别是重新打通丝绸之路的建议。大汉现在人口膨胀,土地压力大,如果不想通过大战来减少人口,就必须找到新的发展道路,要发展商业,就要找到商业销售的地方,丝绸之路无疑是一个重要的选择。
“孟使君别出机杼,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刘修拍拍那份计划,“我觉得你计划得很周全,如果按这个实施,一定会很快见功的。”
孟佗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刘修同意了他的工作计划,就等于接受了他这个凉州刺史,他暂时安全了。他躬了躬身,又道:“佗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卫将军允可。”
“你说,如果我能做到的,自然不会推脱。”
“我中年得子,管教不严,如今我又将远赴冀县,只怕此子疏于管教,必成劣器。犬子崇拜将军久矣,希望将军能收入府中,做一小童,侍奉将军左右,也能朝夕得将军虎威薰染,也许将来能小有成就。”
刘修眼珠一转,知道孟佗这是进一步向他表忠心,把儿子放在这儿做人质了。这家伙果然杀伐果断,心机够狠啊。“哈哈,你不怕我将令郎教坏了,我是求之不得啊。”
“多谢将军。”孟佗转身示意了一下孟达,孟达连忙赶上前给刘修施礼。
……
卢植看着眼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小黄门左丰,不禁勃然大怒:“国家捉襟见肘,军饷都没有发全,你居然向我索贿?”他猛的站了起来,一挥衣袖:“滚!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砍下你的首级,示于军中。”
左丰的眼角一阵阵的抽搐,他兴冲冲的从洛阳走来,一路经过好多人的军营,就连骠骑将军董重都没对他客客气气的,送了他一笔厚礼,没想到在卢植这儿触了这么大一个霉头。他冷笑一声,用尖利的嗓子说道:“卢中郎,你重兵在据,却久攻不下,陛下不解,派我来看看,你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左丰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宦官,可我却带了陛下的诏书的。”
“陛下的诏书里有让你要钱的吗?”卢植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声音要很洪亮,这一发怒,更是如黄钟大吕,振人心魄,左丰虽然硬撑着,可脸色却还是禁不住发白了。再一看卢植那怒发冲冠,怒不可逷的架势,再想想自己那个死得莫名其妙的兄长左昌,心道还是不要和这倔头硬顶,万一他发了火,和他学生刘修一样拿刀砍人,自己还真是白死了。
左丰越想越怕,说了两句场面话,掉头就走,一刻不留的逃出了卢植的军营。
“先生,我带几个人赶上去吧。”刘备凑了过来,轻声说道。
“赶过去?赶过去干什么?送他钱财,我没有。”卢植余怒未消,大声喝道:“这个阉货,索贿居然索到我的头上来了,且莫说我没钱,就算我有钱,宁可发给将士们也不会给他。”
刘备苦笑一声:“先生,左丰来意不善,先生就算没钱给他,又何必得罪他?他回到洛阳,又怎么会不在天子面前中伤先生?更何况,他的兄长左昌虽是死在袁术手上,却与德然有说不清的干系,他不敢惹德然,却会把这帐算在先生头上。既然如此,不如让我赶上去杀了他,如今乱兵四起,想必也没人能找到证据……”
“放肆!”卢植猛的转过身,双目炯炯有神的逼视着刘备,吓了刘备一跳,连忙闭紧了嘴巴。“左丰再不堪,那也是天子的使者,岂能因一言不合,便随意斩杀?你这心里还有天子吗?德然那是胡闹,我将来遇到他,还要责备他几句,你怎么倒还把他当成了榜样?真是好的学不会,坏的一学就会。去,把《三礼解诂》抄一遍,给德然送去,你们俩一起好好的反思反思。”
刘备顿时傻眼了。《三礼解诂》抄一遍,那可是三十万字啊。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真是多嘴,这下子好了,三十万字,今年都抄不完。
刘备耷拉着脑袋出了帐,正好看到张飞靠在旗杆,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抱在胸前,挤眉弄眼的看着他。刘备一肚子不高兴,不敢对卢植发,可不代表不敢对张飞发。他瞪了张飞一眼:“看什么看?帮我抄一半。”
“不行,谁拉的屎谁收拾,我可不想陪你受罪。”
“你说我冤不冤?”刘备一摊手,委屈得想哭了。
“不冤。”张飞很干脆的告诉他。刘备不解,张飞附在他耳边说:“要是先生在这里,根本不会说,带几个人出营,宰了那阉竖,然后悄悄的回来,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哪像你大喊大叫的,先生能准你?你怎么知道这些士卒里面没有宫里的人,就是心里准了,嘴上也不能准?”
刘备恍然大悟,抬起手,真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们看来很快就要回去了。”张飞抬起头,看看远处的钜鹿城,嘴角微微一挑:“你去抄书吧,我还有点事要办。”说完,转身走了。刘备兀自沮丧,也没仔细去品味张飞的话,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帐篷,一想到那厚厚一摞的《三礼解诂》,他就有把自己的手给剁掉的冲动。
张飞出了中军大营,直奔夏侯渊的营垒,站岗的士卒都认识这位张将军,虽然年纪轻,却是卫将军的得意门生,亲信爱将,夏侯校尉看到他也要客客气气的,没人敢拦他,一个个还热情的打着招呼。张飞大摇大摆直奔大帐,到了帐前,也没细看门前那位的脸,撩帐就要进去。
“嚓!”拔刀的声音入耳,张飞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手按上了刀柄,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横眉冷目,警惕姓十足的彪形大汉。
“什么人,胆敢闯校尉的大帐。”那年轻汉子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张飞一眼,大概是发现张飞不是好惹的,神情更加严肃,大声喝道:“戒备,有人闯帐!”
“谁敢闯老子的帐?”夏侯渊一般骂骂咧咧的,一边走了出来,一看到正像个临战斗鸡似的张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摁住那年轻汉子握刀的手,笑骂道:“你这新来的杀坯,连他都不认识?他要是闯帐,就凭你也拦得住?翼德,别和这杀坯一般计较,进帐来,我正有事要找你。”
那年轻汉子窘迫的收起了刀,站到一旁,躬身向张飞施了一礼。张飞却停住了脚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