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斜睨了徐晋禄一眼,“你觉得这事儿,是慧妃指使的吗?”
徐晋禄腆着笑脸,支吾道:“这事儿……倒也着实不好说。”
是啊,的确不好说。柏贵人位份再低,当初好歹怀的是皇嗣,若真是慧妃所害,皇帝真能丝毫不降罪与她呢?或者说,难道皇帝真的宠爱慧妃到了这种地步?说实在,嘤鸣真不觉得皇帝是那种会被一个女人玩弄于手心的主儿。
徐晋禄见嘤鸣不发一言,便讪讪笑了,又忙道:“娘娘现在虽未正式行册封礼,倒是一应的用度都是按照嫔位来的。方才底下太监已经领了娘娘今日饮食用度来。”
“哦?”嘤鸣抬了抬眼皮,“我的饮食用度有多少,你且说来听听。”
徐晋禄道了一声“是”,“按照嫔主的用度,每月有羊肉十五盘、鸡鸭鹅共十只,六安茶叶每月十五两、天池茶叶每月八两。除此月度之外,每日饮食用度还有猪肉六斤八两、粳米一升四合、白面两斤、白糖两斤、香油五两五钱、豆腐一斤八两、时令鲜菜十斤,油盐酱醋若干。只不过食材自然是要新鲜的好,一般都是一日一领,再送去储秀宫膳房为娘娘烹制一日三餐。”
嘤鸣徐徐颔首:“倒是不少。”——按照这样的用度,每顿饭十个八个菜是不成问题的。倒是比她在侍郎府吃得丰盛得多呢。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寻常食材,并无燕窝鱼翅之类的山珍海味,看样子宫里娘娘也不是顿顿鲍参翅肚的呀。
徐晋禄又道:“奴才已经吩咐膳房烹调了,另外皇后娘娘的赏赐里还有一盒上好的官燕呢。燕窝最是能滋阴养颜,不如奴才叫底下也熬一盏冰糖燕窝来?”
嘤鸣忽的问:“是新晋嫔妃都赏赐了燕窝吗?”
“那哪儿能呢?”徐晋禄笑呵呵道,“绸缎衣料是人人都有份,只是数量不同而已。可这燕窝,只赏赐了娘娘还有索绰罗小主、陆小主两位贵人,其他的只赐了些阿胶。”
哦,果然还是得区别对待的。
晚膳用得很是丰盛,可见是储秀宫膳房也是有心要巴结一下,尤其那道糟鹅炖得很是糟香扑鼻,肉质也甚是鲜美细嫩,一品豆腐汤也是味道极佳,可见食材都是上好的。
晚膳过后,年纪最大的白芍和白芷服侍嘤鸣入睡,白芍手脚轻柔地为嘤鸣散下旗髻,用象牙梳子梳理着一瀑青丝。
白芷嘴甜地道:“娘娘的头发真好,又黑又直,跟绸缎似的。”
嘤鸣微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是了,头发的确比以前浓密乌黑了几分,可见是《兰石医经》的首乌丸方子很是管用。只是想到首乌丸,少不得想起火团了。自打她参加选秀,火团就不得不暂且留在侍郎府里,也不晓得它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登基一来头一次选秀,虽说一下子就留了十二位小主。可唯独娘娘鹤立鸡群,一下子就封了嫔主娘娘,而且赏赐也是最多的,可见娘娘日后必能宠冠六宫。”白芷满嘴巴说着恭维的话。
嘤鸣看着镜中乌发披落肩头的自己,脸色渐渐板起来,语气也有些沉:“什么‘宠冠六宫’,这种话以后不许说!!”
嘤鸣的语气格外严厉,白芷不禁手心一颤,急忙低头躬身,再也不敢胡乱拍马屁了。
宠冠六宫?这样的专宠,可不是什么好事!就譬如从前的慧妃,那样得宠,可也因此成为所有嫔妃怨怼之所在,只怕连皇后都有所不满了。自然了,也是因为慧妃出身卑微的缘故,所以也叫娴妃多有愤懑吧?
白芍捧上了那盏作为宵夜的冰糖燕窝,“燕窝已经不烫了,娘娘吃了还是早些安歇吧,明日可是新晋嫔妃觐见中宫的日子。照例是得叩见了皇后娘娘,新嫔妃才会被安排侍寝呢。”
嘤鸣徐徐颔首,“是了,那我也得早睡早起才是。”
白芷一旁忙道:“娘娘也不必起得太早了,从前是卯时三刻请安,如今皇后娘娘怀有身孕,时辰已经改为辰时了。”
辰时,也就是八点,的确不算早。何况古人睡觉睡得早,自然不担心迟到了。
虽说如此,只是到底是新换了地方,床榻枕头都有些不适应,倒是翻来覆去,夜色深沉的时候才渐渐入睡了。不过也幸好嘤鸣修炼了白首玄经,虽然只是练气一重的境界,可身子骨也比寻常人好多了,能睡上三个时辰,便已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