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卫国这人,创伤外科不要了。科里要用人的时候他吊猴,这样占着茅坑不屙屎的货,哪里缺人你调他去哪儿吧。”陈文强寸步不让。
费院长被噎得几乎心脑血管一起哽住了。
他费了一番周折把进修泌尿外科的杨卫国送到创伤外科,那也是他为自家所有亲友做的无奈选择。他现在升任管医疗的副院长,不是做医务处处长、甚至科长的时候。以前老家的亲戚朋友来看病,他可以陪着笑脸、带着亲友满院走。然后再尽可能地用职务的便利,还了欠下来的人情。
可他升为院长了,人情反而不好还了。
另外他也知道这些年的临床变化。他再带着亲友去,谁敢收他的亲友的红包?挡了那些靠技术立身之人的财路,等过几年自己到站了,没什么能力自立的儿女,会不会为难?
——他不能给儿女留下隐患。
杨卫国的毛病他都知道,但是自家除了大儿媳妇还凑合着能在药局站稳,就没有能拿出手胜任临床的。两边的亲戚都扒拉遍了,也只有杨卫国这个内侄子,还算能扶起来。
让杨卫国带着所有亲友去各科找人看病,那些资深主治医还有副主任医,基本都知道他和自己的关系。一般的事儿基本都能办成。真遇到杨卫国搞不掂的了,自己再出头,事后再为难,那也是值得的大人情了。
谁让自己小时候,受了亲戚朋友和村里乡亲那么多照顾呢。
唉。挺好的打算,就让那兔鳖玩意毁了。白扶持他这么些年了。
这操淡的瘪犊子!老杨家真是除了脸,tm的就没有可取之处了。
“唐书记,章处长,杨大夫酗酒之事儿,你俩找他谈谈话吧。”费院长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抹扯下自己的脸皮,努力把杨大夫当成一般的临床医护来看待。
“我的意见仅是参考。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如果他再犯,就调离临床第一线。陈主任,你看这样如何?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也是我党一贯的优良传统……”
陈文强不让费院长继续巴拉这类的场面话,突兀地开口打断企图靠着这些话混过尴尬局面的费院长。
“那社会影响呢?不考虑了?我可是为了医院的名誉,先替杨大夫值了个夜班了。要不咱们把杨大夫在值班时候醉倒在办公室里、科里还有车祸后那么多住院患者的事儿,说出来让所有人来评评理?”
□□裸的要挟!
费院长紧咬牙齿。腮帮子上的肌肉隐约可见的抽动,再也无法遮掩地暴露在小会议室的众同事面前了。
陈文强不答应,是所有人意料中的事情。但谁没想到陈文强会拿出咄咄逼人,一星半点的余地都不留。
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果然不假。
费院长尴尬地闭紧嘴巴,一时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心里多少开始后悔自己前年把事儿做绝,为了舒文臣不肯让自己继续管后勤,做出拿陈文强立威的举动来。
一着不慎,如今砸到自己的脚。
坐在唐书记下手的傅院长,是医院的三把手。他因为学历不如费院长,舒文臣在调整副院长主管工作的时候,将他由负责医疗改成了主管后勤。
可他不想管后勤。
一个字:怕!
在舒院长把各自分工负责的内容确立后、找他的谈话时,他提出与费院长交换工作内容。舒院长当时说的话,迄止今日他仍然忘不掉。
“你知道费院长是上面的意思要提拔他的。但是让他去负责后勤,我怕咱们医院跟着要建的宿舍楼等的质量要悬。他老家的负担太重,儿女在医术上又看不到什么发展的希望。
让他管后勤,会误事、会害了他、也会害了所有的人。
我担心他太看重钱。倒不如让他管医疗,我们俩多看着一点儿也就算了。”
僵局之下,傅院长出面说话了。
“杨卫国之事,其一我建议费院长先回避比较好;其二如今创伤外科的大夫掉队两个人,我建议把其余六人的奖金系数暂时都提高一阶,从医院行政的平均奖里出钱。直到张正杰或者杨卫国……”
傅院长见陈文强要说话,立即伸手制止他。
“让我把话说完。直到他们俩任何一个能够回到工作岗位,奖金系数再调回去。这奖金本就是多劳多得的,且院里确实是再调不出合适的人手去你们科。”
傅院长停顿一下,见陈文强果然很给自己面子、没急着打断自己,就笑着继续说:“虽然现在是院长负责制,费院长回避后,我也会与舒院长商议的。因为必须要对杨卫国这样的值班醉酒之事,做出最合适、最恰当的处分,才能杜绝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陈主任,你要相信医院领导,一定会给你和创伤外科一个能接受的交代。”
傅院长说完话就看向舒院长,眼神里便是:你的打脸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私下里沟通,达成满意意见后,再托到院长办公会议桌上走流程。
你看是不是可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