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叹了口气,袁兴板着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纳兰夜很少受伤,确切的是从来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这回还真是奇了怪了。
房内纳兰夜躺在床上昏睡,洛青鸾先用干净的布给他擦了擦脸,随后不再犹疑,从布包中取出一根银针,飞快地扎上纳兰夜的穴位,手法是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且不拖泥带水。
针尖呈现出鲜亮的橘红色,这明显与正常血液的颜色不同,洛青鸾察觉到针尖上的血颜色有些不对劲之后,伸手抓住纳兰夜的手腕,为他把脉。
这脉象有些不寻常,至于是个什么不寻常法儿,洛青鸾也说不上来,时而湍急,时而缓慢,总之混乱无比。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脉络内应该有股澎湃的内劲流动,可纳兰夜……
纳兰夜内力全无,也就是说,一向肃杀冷厉的楚王现在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根据纳兰夜的脉象因有猜测,洛青鸾终究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洛青鸾眉头紧蹙,把手放到纳兰夜胸口,想要再确定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大夫医病救人是天职,不能有杂念。
当真正脱掉纳兰夜的衣服时候,洛青鸾原本的杂念早就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医者治病救人的心。
她小心地用剪刀剪开纱布,才发现他胸膛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由于捂得太久脓粘在伤口边缘,洛青鸾拿着银针的手都跟着颤抖了几下,皮开肉绽的血腥场面让人看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果不其然是炎症引起的。
再看看纳兰夜,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微微有些泛紫,一时间洛青鸾有些心疼,好在之前她已经用银针止住了流血。
只是这皮肉粘在一起也不会对恢复有利,甚至有一些坏死的烂肉需要割除才能进行缝合。洛青鸾刚要起身去拿工具,原本陷入沉睡的纳兰夜突然挣扎着睁眼,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凑近一点她才听清。
“水……水……我要喝水……”他舔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洛青鸾只觉得心如刀割般刺痛,哽咽出声:“好,我给你倒水,纳兰夜,喝了水,我就帮你清理伤口。”
也不知道纳兰夜到底有没有听见这句话,等洛青鸾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的时候,他整个人闭上眼安静了下来,应该是疼得昏了过去。
洛青鸾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纳兰夜扶起来,好在纳兰夜意识还在,本能地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房间里都是‘咕咚咕咚’的声音。
接下来洛青鸾也没有闲着,先是替他清洗了下伤口,开始处理那些坏死的皮肉。
现在没有手术刀之类的东西,洛青鸾让人找了根绣花针过来,虽然只是临时救急,洛青鸾在这方面丝毫没有马虎,在燃烧着的蜡烛上消过毒,很快缝好伤口。
整套流程下来,洛青鸾找出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拔开瓶塞又在纳兰夜伤口处倒了些药粉,白色的药粉在碰到他伤口的那一瞬间迅速融化,原本还在冒血的伤处忽然止血了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为红色,最后用纱布一层又一层地缠起来,动作轻柔。
看着纳兰夜就这么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洛青鸾担心他着凉,侧身为他穿上一件里衣,并细心地盖好厚厚的被子。
昏暗的烛火下,洛青鸾坐到书桌前,铺开一张纸,提笔蘸墨写了一张药方。
这是一张有促进伤口愈合的方子,看似普通,实则这里面每一味药加起来的疗效都比外边坐诊大夫开的要好。
等到纳兰夜吃了药,洛青鸾再观察一段时间也就能松一口气。
瞧着外边天色已经彻底漆黑,不过这天色应该酉时了,借着客栈走廊的灯笼隐约能看到外边有行人走动。
洛青鸾忙着照顾纳兰夜一刻也没有松懈此时也有些疲惫,伸手理了理自己褶皱的衣衫,方才施施然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袁兴永安听见吱嘎一声的开门声抬头看,知道洛青鸾已经处理完了,赶紧上前询问纳兰夜的伤势如何。
洛青鸾将药方递给永安,缓缓揉了揉眉心,“王爷已经脱离危险了,永安,趁现在医馆还没关门你快去,必须严格按照这个药方抓药,少一钱都不行,速去速回。”
再吃了药,不出半月,纳兰夜的伤口就会初步结痂,再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恢复了。
“是,王妃,属下这就去办。”永安接过药方看了一眼点头,其实他压根没看出来这副药方跟京城那些太医开的有什么不同,想着洛青鸾的嘱托转身离开。
永安回来的很快,抓的药如洛青鸾所说一钱不少。煎好药,洛青鸾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纳兰夜喝下去,一晚上注意着纳兰夜的情况,纳兰夜昏昏沉沉,说话都困难。
洛青鸾心力交瘁,连打了几个哈欠一直到天亮。